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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宥冷臉含怒,聲音帶著寒意:“你這些話何不對著你的臣民們們說,好讓你國百姓看看他們敬奉的君主是個什麼貨色!”
“行了。”沈縱頤神情平和,“朕配合你吵一場散散鬱氣,不要再得寸進尺。”
“你來找朕究竟是何目的?”
“……”歸宥捏拳。
她以為他是來無理取鬧的?
真將他當作玩物了!
“沈、縱、頤。”歸宥一字一頓,臉色陰沉,他望著沈縱頤,正待說什麼時,目光突然一滯。
視線停留在上位女子的脖頸處,一點紅痕若雪中紅梅般刺眼無比。
歸宥想說的話此時盡數被死寂吞沒,他抬起薄薄的眼皮,自嘲地勾唇笑了下。
一個面首暈了,還有另一個等著是吧。
是,她確實不用和她的臣民交待甚麼。
只恐滿沉國的適齡少年都迫不及待地做她的“孌.仙”呢。
歸宥收束雙拳,冷冷地看了眼沈縱頤。
“你之前與我說,納了面首後便放我出宮,此諾言何時兌現?”
沈縱頤上身前傾,壓著目光望他:“朕似乎說的是,那面首讓朕高興,朕覺著你無用後才會讓你離開。”
歸宥氣得發笑:“那你昨夜高興否?”
“稱得上愉悅。”沈縱頤慵然坐回椅中,“但你甘心如此離宮?朕倒等著你的報復呢。”
“……”她還說等著他。
歸宥心情複雜。
聽到沈縱頤道出愉悅二字,他如墜冰窖,面色冷得快覆冰了,牙根更是咬得酸楚無比。
時至今日,分明都恨極她了,可是一聽她的磋磨話,他還是為從中咂摸出一點挽留而心生動搖。
意識到自己竟真的動念,想到待在宮裡恨她一生也不錯,歸宥就惱怒得無以復加。
他歸宥絕不要墮落至此!
望著男人甩袖而去的背影,沈縱頤面無表情地斂起笑容,敵國皇帝當初囚她在宮中時可也這般時常羞辱她的。【看小說公眾號:不加糖也很甜耶】
這方哪兒到哪兒。
她只會做得更過分。
早朝完畢,沈縱頤撤了早膳便往御書房趕,阿可想勸其保重,可是話到嘴邊卻終是咽了下去。
她昨日還令陛下不快,如今再多嘴多舌只怕是更惹陛下動怒。
阿可思量一番,腦中忽然蹦出個人物。
陸大人昨兒才被陛下幸過,如今和陛下的關系定是親近軟和,令他來勸陛下注重龍體,必能起一番作用。
想罷,阿可將添茶磨墨的工作交給機靈的小太監,轉身前往陸叔兢的住處。
……
陸叔兢的寢宮早在七日前便備好了,沈縱頤下了早朝,他也強打精神地出了養心殿的門。
陛下做的事再如何令自己痛心,他也絕不會讓她真落了把柄,受人攻訐。
她是最好的君王。
原本被勒令離正殿遠遠的宮人們見殿門打開,委頓了一會兒,終於還是上前,關切地看向陸叔兢。
陸叔兢的婚服外衫被他抱在懷中,雖是幾塊布,但是被抱得緊卻也看不出分明來。
他流血的手掌被衣衫壓著,竟也將宮人們誆了過去。
只不過眼中血色還是濃不見褪,但無人敢問,只當是陸叔兢與陛下昨夜鬧得晚,未能睡足導致的。
陸叔兢看也不看眾宮人,逕自挺直背脊回了他的寢宮。
這宮廷他自小就常來,因而知道殿名便能摸著路。
除了要宮人們準備了熱水沐浴,陸叔兢全程一言不發,熱水備好後就將殿門緊閉。
他一人在殿中站了許久,而後才垂眸望向懷中的破碎婚服,一滴淚無聲地從眼角划過下顎,滴到血跡斑駁的衣衫上,洇開了深色的水痕。
若能重回昨夜……
浴桶中氤氳的水霧逐漸冷卻,陸叔兢終於從抱著的衣衫中抬起臉,臉頰處被他拭乾淨的傷痕經濕淚浸泡,慢慢洇出了新的血絲。
這麼點低微的疼痛如今早不值得注意。
他脫下全身衣物,抹乾淨淚水,小心地將婚服摺疊好,然後將它們一件件整整齊齊地放在了屏風上。
身子浸泡進冷水中,在此初冬天氣凍得人骨頭刺痛。
陸叔兢薄唇蒼白,睜開眼看向自己的身子。
“真厲害。”
分明前不久才誇獎過他。
何以到了真正的時刻卻不要他了。
他有本錢,為他查身的太監分明眼露艷羨,道他是人中龍鳳。
他甚而怕取悅不到她,忍著羞惱翻遍了古書今著,習得諸多巧技,只為讓她滿意。
從始至終,他究竟做錯了何事?
她是天子。
確實不會只有他一位面首。
陸叔兢木然地看著晃蕩的水影,他是該早些習慣這個事實。
所以整件事中,縱頤無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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