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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沒丟掉我。”沈縱頤立即反駁,話落低下頭,雙手用力地握著小鈴鐺,眉眼帶著幾分脆弱的平靜:“他說他很快、很快就回來。”
她的確不擔心歸宥一去不回。
事實上,喝了他如此大量的鮮血,她體內鬼力已達到了某種臨界狀態,再有幾日甚而幾個時辰,她確信就可以打敗鄔道升。
——真是恐怖的修煉速度。
這具鬼身和她的廢靈根體質相比,簡直是兩個極端。
而在這般暴漲的鬼力加持下,她很輕易地便能察覺到木屋外的動靜,閉眼時,連鎮內景象都‘看’得十分清楚。
沈縱頤現在的視野里,歸宥正向郊外小路上去,那座將整座鎮子罩起來的巨型邪陣於夜色中散發著淡淡血光。
不知歸宥去邪陣是作何緣故。
此時,孟照危自然比不上歸宥重要。
沈縱頤故作傷心面貌,將小鬼王驅逐出木屋。
孟照危癟嘴:“你一個人待著幹嘛?”
“……”
“你有名字嗎?”她抬眼看他。
孟照危眉目開展,有如看到留下來的希望,即很殷勤地說:“我叫孟照危!”
沈縱頤微微一笑,“你可以喚我已已。”
“好了,孟照危。”她瓷白的臉轉瞬間繃出幾分嚴肅的情緒,“我是需要休息的,你是男子,不能與我深夜待在同一間屋子,需要避嫌。”
孟照危發愣:“我從前從未聽說過這個規矩,這就是你們人的規矩嗎?”
他如何有這般多的疑問。
像個永不滿足的孩子,對這四周問東問西。
沈縱頤蹙了瞬眉頭。
孟照危在幻境裡的欲望是何?本性這樣愚鈍率真,當真可破境嗎?
但現下她無暇管及他們的死活。
因為她有了自己的破境之法。
“行了,乖一點。”沈縱頤按住他的脖子,他順從地低下頭,睜著眼溫順地看著她。
他仰著臉凝望她的黑眸,張口想說話,被她撫上來的拇指摁住:“噓。”
“我們打個賭,你一整晚不說話的話,我就答應你一個要求。”
孟照危登時雙眼放亮,忙不迭要答應,想起她的條件,慌亂伸手捂住嘴,圓溜溜的大眼望著她不住點頭。
“嗯,好。”沈縱頤低頭,笑眼彎彎:“那你現在出去吧,在門口也好,去別的地方玩也行,就是不要進來哦。”
“也不要發出聲音,好嗎?”
孟照危可謂是最容易哄騙的天才了。
沈縱頤注視著他輕手輕腳地躡了出門,貼心關好門的前一剎那,在門縫裡對她展開個大大的笑容。
她便也回了個笑,等孟照危的身影消失後,笑意漸漸淡漠。
沈縱頤轉身查看起歸宥行蹤。
……
歸宥壓抑著沸騰的殺意,踉蹌地趕到了邪陣邊緣。
這陣貌只有鬼和道士才看得清,因對陣型十分熟悉的緣故,他徑直走向了陣眼。
陣眼是一棵耗不起眼的枯樹,枯樹底下焦土漆黑,片草不生。
他現在的狀況很差,強盛鬼力與脆弱鬼魂的拉扯令他每時每刻都在喪失理智的邊緣。
已已是他如此痛苦地活著的初衷,但亦然是他心境大起大落的源頭。
歸宥不堪重負地向前傾倒,在狼狽倒地前及時伸臂撐住了身體。
單膝跪著,寬闊肩背抻平背上紅衣,只在勁腰處掖進了褶皺。
姿勢雖處於弱勢,但這幅寬劍窄腰的背影,依舊能讓人從他繃緊的肌肉中感到無上的力量。
“出。來。”
歸宥忍著反噬之痛,對著虛茫夜色艱難吐出兩個字。
他周身有幾息是靜到連風都無聲的,直至枯樹幹裂的樹枝咔擦斷了一截,細微聲響激起千層浪,巨陣發出轟隆聲響,在這鋪天蓋地的轟鳴里,一道破爛身影從陣後緩緩走出。
“喚我何事?”
來人輕飄飄撥開陣幕,瞥見歸宥繃緊身影,嗤笑了聲:“才幾天啊,你就成這幅模樣了,嘖嘖,果然是小賊該有的報應。”
歸宥撐膝抬頭,雙眼在極致的忍耐中迸滿血絲, “你讓我做的事我都做完了。我要帶她走。”
“唔——”破衣爛衫走上前來,居高臨下地乜著歸宥,骨感分明的下頜隱了一半在暗光中,他沉吟半晌,突然輕笑道:“本來呢,我該讓你們這對苦命鴛鴦走的。”
他眯眼,茶色瞳仁像浸著毒汁的蜜,既危險又惑人:“可是——我才發覺她真的很討人喜歡。”
“朝鑒!”歸宥瞳孔一縮,兀然直起腰,“你膽敢肖想她?!”
朝鑒漫不經心地朝一側走了兩步,輕鬆躲掉歸宥的攻擊,閒閒地加了句:“因何不能,我既能保你受冥火而不死,亦能布下這邪陣,如何不能讓已已小姐也傾慕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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