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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縱頤眯眼笑:“嗯?”
歸宥眼神複雜,他高挺的身子驀地矮了下去,雙手執起沈縱頤的左手,又送到唇邊,點點滴滴地吻著她的指尖,“你醒了,真好,太好了。”
沈縱頤被他這樣的對待給逗笑出聲,她手指蜷起,不經意地搔過歸宥的指腹:“癢呀,哥哥。”
她說著,就要抽回手。
誰知歸宥突然間情緒劇烈起來,用力地扣住她的手腕,平靜看她,聲音卻低沉而偏執:“別走。”
他託過她細白的皓腕,垂首,薄唇用力地壓在她的腕骨上,細語輕喃,吐出的氣息宛若毒蛇吐信般透著冰冷的血腥味:“已已,能讓兄長一直這樣歡喜嗎?”
你可以一直去死。
沈縱頤冷冷地看著男人的後背。
歸宥看起來很能打。
沒有靈力與武器的情況,該怎麼樣從他口中套出自己的身份後,再乾淨迅速地做了他呢?
他這張臉迷人便迷人在讓人想隨時隨地殺了他。
“哥哥,你讓我害怕。”
沈縱頤收起情緒,另一隻自由的手撐著身子往後仰,她逼出兩滴眼淚,眸底卻冷靜無波。
歸宥瘋是瘋了點,聽到她沾染恐懼的聲音,第一時間仍舊是慌亂無措。
他不安地放下沈縱頤的手,抬起眉眼儘量溫和地道:“別怕,別怕。哥哥不會傷害已已的,哥哥永遠不會傷害已已的。”
“......哥哥。”
沈縱頤雙眸含淚,伸出柔軟的手臂,輕輕環住男人的脖頸,“已已沒走,已已不走。”
少女埋在頸側,說的話宛若白羽,浮上了冰寒而深邃的心湖湖面,漣漪慢慢漾開,波動從心底蠕動出現,最終出現在男人俊朗的面孔上。
歸宥張開臂,停在沈縱頤削薄的背後,在半空停滯的這瞬間,無人知曉他的心緒如何,不過在一瞬間後,他收緊雙臂,爆發般將她嵌在懷中。
他像惡獸似的,尋找著和少女之間的每一寸縫隙,找到後便迫不及待地填滿它們。
他動作瘋狂,神情卻依戀而祥和。
更像個瘋子了。
沈縱頤被抱得太滿,下意識生出嫌惡。
她不禁充滿惡意地想到,假若這時有個人當著她的面,給歸宥背後致命一擊就好了。
定會是很漂亮的場景。
他倒下,不可置信。
剛得到便失去,此等痛苦必更難堪。
她然後便抱著他的屍身,留幾滴淚祭奠她這位該死的兄長。
“妖道受死!”
沈縱頤心神方頓,寂夜裡居然真的響起一道殺意淋漓的冰冷聲音。
她甚而沒來及看清迎面飛來的是何物,便被歸宥扯過身後紅綢遮蓋了視線。
“已已別怕,待在這別動哥哥馬上就回來了,乖。”
事發緊急,歸宥往她手里塞了一枚硬物後,即折身奔出木屋。
木門被颶風吹得瘋狂晃動,鋪天蓋地的冷風灌進屋內,將桌上的黃紙嘩啦啦全部掀到了半空。
即便白燭用力挽留,那兩點豆大的燭火終是噗地熄滅了。
“啪——”巨響傳來,沈縱頤猝不及防地一震。
她撩起頭頂的紅綢,極目望去,那兩根粗.長的白燭被風慣倒在地,四分五裂,死無全屍。
屋外傳來打鬥的聲響,沈縱頤思忖了片刻,將紅綢披在身上,扒著破敗的窗沿往外觀望。
歸宥尚在視野中,他打得很兇,手中各種符咒唰唰地朝前擲去。
他對面的人看不大清,黑夜幽暗,站得又遠,只有在歸宥的符咒燃燒時,才能借著微薄的火光看見來者身著白衣,身姿頎長挺拔。
沈縱頤一邊看,一邊想到她在此境中感受不到靈力,但看歸宥打鬥的方式,似乎另有一股力量體系。
可以肯定的是,此界不止有凡人的存在。
不知來者何人,善惡與否。
沈縱頤低頭看向手心,歸宥方才塞給她的是一隻銅鈴。
精緻古樸,花紋繁複。
她睜眼前所聽到的鈴聲便是此物發出的。
似非凡物。
外間還在打。
沈縱頤不關心歸宥是死是活,她現在只想儘快弄清楚自己的處境。
扔掉紅綢,她赤腳走下木床。
踩在紛亂的黃紙上,沈縱頤垂眼,看見這眾多的黃紙上寫著許多古怪的字符。
她拾起一張,湊近細細查看。
歸宥在畫一種符。
一種修真界從未有過的符。
沈縱頤蹲下身,撥開堆疊在一起的黃紙,抓起一把後發現滿地都是這神秘的符咒。
這些符何從用之?
她思索地皺起眉頭。
在那段冗長的黑暗裡,歸宥枯數時日的低喃,濃鬱血腥味的堆砌,窸窸窣窣反覆更迭的畫符聲......
“已已只是睡了一覺。”
“一場比較長久的覺。”
“終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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