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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湛。」
「嗯,我在。」
男人語氣柔和,像是在等待妻子吩咐的溫柔夫君。
如拳頭砸在了棉絮上,寧雪瀅冷著臉走到床邊,背對他下了逐客令:「我要午休了,你去......」
「我去看著晾曬的藥草。」
「?」
她可沒打算使喚他做事。
衛湛說到做到,回到雨棚中看管起晾曬的藥草,偶爾撿起被風吹跑的藥草放回原處。
秋荷看在眼裡,總覺得寡淡冷欲的姑爺變了,不再不食人間煙火。
次日,聽說狼群離開了這一帶的山頭,寧雪瀅打算再去采些藥草,以備路上不時之需,可在邁出門檻時,腳下一閃,下意識點著腳尖站定,差點踩到門檻外一排袖珍的草人。
確切地說,是草編的小童、青蛙、蜻蜓、雨燕,還有一頂小轎,轎子里還坐著個小姑娘,梳著兩個麻花辮。
以前怎麼不知衛湛還會編東西呢?
衛九傳授的手藝?
默了默,她繞開一地的編織物,忽聽一側雨棚里傳出男人的聲音,「送你的。」
她轉頭,看著衛湛從春光中走來,身上的短褐還是短了一大截。
老翁盡力了,短時內實在尋不到合他身量的衣裳。
瞥了一眼地上的草人,寧雪瀅邁開步子越過,「我不要,你留著吧。」
說著向籬笆門走去,背後的藥簍里還裝著一對小草人。
無疑,那是衛九送的。
衛湛冷眸,提步跟上。
跟在自家小姐身後的秋荷自動避讓,有些琢磨不清小夫妻的別鬧要鬧到何時。
當真是三天兩頭,頻繁至極。
青橘抬起手臂搭在秋荷肩頭,咬了一口脆果,「夫妻嘛,日子里磕磕碰碰很正常。」
「你很懂?」
「比你懂。」
兩人又開始拌嘴,唧唧喳喳像檐下築巢的燕子。
遠離「吵鬧」的男女一前一後走在後山上。
一路無言。
寧雪瀅彎腰默默採摘,累了就靠在山坡上的老樹旁休息。
草地風乾不再潮濕,她席地而坐,用餘光觀察著離她不近不遠的男人。
衛湛比衛九在惹她生氣後懂得分寸,也是性子使然,不會故意討嫌,但這樣往往更難解決問題。
盤桓在心頭的煩悶猶未消散,寧雪瀅望著遠處,早已冷靜的心又泛起絲絲鈍痛,隨後拍拍身側,輕嘆一聲:「過來坐吧。」
乍聽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可女子的手還搭在身側的草地上,衛湛快步走過去,高大的身姿在春光中攜著一抹暗影,籠罩在女子的上方。
寧雪瀅沒看他,仍望著遠處,想要對他展開自己的夢境,再從他的口中得知後來的事。
這是她給他最後坦誠的機會。
她自言自語在心中。
可沒等尋到切入點,衛湛先行開了口。
「你還是想知道我為何設計娶你吧。」
是啊,他心裡明明白白,只是不願坦露罷了。
寧雪瀅向後靠去,伸直雙腿搭在一起,以裙擺遮蓋至繡鞋表面,又一次敘述起自己的夢境,完完全全敘述了出來。
若是坦誠換不來坦誠,那便作罷,她盡力了。
她語速很慢,不落下一個細節,眉眼上不知何時沾了一片梨花花瓣,隨著睫羽忽閃忽閃地眨動。
衛湛忘記為她摘下,只因聽得那句「沈懿行用田氏要挾她去勾引他」。
血色的困惑終有了解釋。
交織成藤的糾結也驟然解綁,理順了脈絡。
衛湛重重靠在樹幹上,支起一條腿,閉上了鳳眸。
她受迫於沈懿行,非自願為之,自己卻沒有察覺,沒有及時幫她脫離掌控。
衛湛幾乎沒有為了什麼事濕過眼眶,縱使在被刺穿胸膛時,也未曾流過一滴淚。可此刻,他眼睛酸澀,漸漸濕潤。
既非她故意為之,或許真的可以說開前世的一切。
或許她不會因自責陷入對自己的懷疑。
「瀅兒,我可以告訴你真相,但你要答應我,儘量維持冷靜,不被情緒吞沒。」
見他終於有了鬆動,寧雪瀅惴惴不安的心得到了片刻舒緩。
他願意說,她就願意聆聽。
聆聽他的苦衷。
不想自欺欺人。
她捨不得他。
「你放心,我比你想像的要堅韌得多。」
衛湛睜開眼,眼眶微紅。
驚訝於他的反應,寧雪瀅遲疑著靠過去,離他方寸距離,「我聽著呢,你說呀。」
衛湛也望向遠處,記憶匯成一股纏繞的藤蔓,從草地拔地而起,穿過前世今生。
第68章
沉吟片刻,衛湛剛要開口講出前世的實情,山坡下突然傳來村民焦急的喊聲。
河邊出事了。
「有人被水沖走了!」
暴雨漲水衝垮了橋樑,修繕橋樑的師傅日夜趕工,不慎落水,被湍急的河水沖向下游。
醫者的仁心被喚醒,寧雪瀅在聽得「快去幫忙」的呼喊後,沒有遲疑,起身跑向山坡,單薄的身姿在風中匯成一縷光。
衛湛拿起藥簍大步跟上。
兩人連同秋荷趕到河邊時,被沖走的修橋師傅已被村民們合力撈了上來,口中灌入太多泥沙和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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