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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席散了?」佯裝鎮定,她開口詢問,語氣溫溫柔柔,略帶些剛醒來的啞。
衛九有種被溫柔治癒的錯覺,他試著坐在床邊,僅占據一個邊沿,儘量和氣地回道:「我提前回來了。」
為何要提前回來擾她安置啊?
寧雪瀅腹誹,面上溫和,「嗯,時辰不早了,快去書房休息吧。」
擅長洞察的權臣,怎會聽不出她攆人的小心思?衛九不想與她在夜裡爭吵,吵不過自己生悶氣,吵過了惹她哭泣,自己也不解氣,沒必要。
「我能宿這兒嗎?」
好商好量的語氣快要不是他了。
可寧雪瀅覺得毛骨悚然,不懂他為何轉變了態度,從水火不容到曖昧狎昵。
消耗著最後一點兒耐心,她輕聲勸道:「你要洗漱的,在屋裡折騰會擾我休息,還是去書房吧。」
衛九還是好商好量的,似乎對這種相處方式很受用,「我會輕點。」
寧雪瀅深深呼吸,耐性即將耗盡,「我淺眠。」
衛九垂眸,像個回來晚了進不去窩的狼崽子,莫名有點兒可憐。
可寧雪瀅知他本性,與「可憐」這個詞可不沾邊。
心中對他沒有一絲憐惜,卻要耐著性子催促道:「書房還燒著地龍,快去吧。」
幾經周旋後,衛九終於被勸走。
臨出門時,還轉身瞥了一眼。
當瞧見世子爺從正房出來,去往書房,青橘興奮地站在鵝頸椅上掐起腰,「我就說,世子會被大奶奶攆出來吧。」
秋荷不理睬,心道幸虧沒與她打賭。
寧雪瀅坐在床帳中,腿上搭著錦被,愈發不懂衛九對她的態度。
怎麼忽然沒有敵意了?
甚至隱約能感覺出他對衛湛懷上了敵意。
不過寧雪瀅發現了一個細節,衛九極度吃軟不吃硬。
察覺到這點,她躺回床上陷入深思,手裡還攥著大雁荷包。
這種怪異的感覺一直持續到寅時請安後。
按著習慣,寧雪瀅只要能起早,就會送衛湛出府乘車,但自從換成衛九,她連玉照苑的月門都沒走出過。
而這日,當衛九溫和地說出自己要去上朝時,寧雪瀅非但沒有擺臉色,還客客氣氣將人送出門。
「路上滑,讓車夫慢些。」
衛九點點頭,像極了溫柔的夫君在聽從妻子的叮嚀。
雖心中牴觸,但寧雪瀅還是送他出了府門,嘴角保持著上翹的弧度,有著自己都無法理解的客氣,直至馬車消失在視野里。
壓平嘴角,她轉身走進府邸。
只要能相安無事,她願意做出讓步,只不過是虛與委蛇,代價又不高。
與此同時,衛九收起人畜無害的表情,恢復了一如既往的乖張。這種相處方式讓他倍感新奇,也願意花心思去經營,但對其他人,別說花心思,就是半刻鐘都懶得施予。
至於緣由?
他自袖中捻出一根細細的長髮,放在鼻端輕嗅。
他好像能與衛湛在寧雪瀅的事上共情了。
前半晌,寧雪瀅一邊在珍貝苑旁觀侍醫為衛昊換藥,一邊翻看醫書。
身為長嫂不便親自上手,但不妨礙她求學的熱忱。
將一切看在眼裡的鄧氏失笑著搖頭,「日後,咱們府上說不定能走出一位名醫。」
趴在床上的衛昊舉起手,「還會走出一位名臣。」
鄧氏沒好氣道:「能進殿試,為娘都心滿意足了。」
「那是您對兒子要求低。」
「嘴貧。」
府中人將寶全都押在了肖慕遇的身上,無人覺得衛昊能考取上進士,更別說一甲了。
衛昊不服氣,在背書上,他明明比妹婿記得快。
珍貝苑的侍女端著湯藥進來時,發覺二公子、姑爺和大奶奶都在研讀書籍,恍惚之下,還以為自己走進了學堂。
傍晚,寧雪瀅和秋荷又為肖遇慕施了一副針,如今寧雪瀅不僅能打下手,還能在秋荷的指導下行針,一日下來也算充實忙碌。
晚霞漫天時,她握著荷包趴在炕几上假寐,屋裡悶熱,挺翹的鼻尖溢出幾滴香汗。
衛九換下官袍走進來,隨手撿起掉落在地的荷包,撇在榻上,旋即坐在榻邊,靜靜看著女子側躺的睡顏。
寧雪瀅喜歡在屋裡穿透氣的薄羅衫子,配以藕粉玉飾點綴雲髻,顯得清新柔麗。
衛九抬手,撥弄起她的扇形睫毛,等把人擾醒,又快速收回手,佯裝剛剛進來的樣子。
寧雪瀅揉揉眼皮坐起身,半邊臉上出現衣袖的壓痕,迷迷糊糊道:「夫君回來了。」
說完清醒過來,不自然地咳了聲。
惺忪的模樣溫軟可人,轉瞬的清醒拒人千里,衛九敏銳察覺到了她的態度變化,面上無計較,依舊用溫和的語氣答道:「嗯,剛回來。」
又要以詭譎的方式相處嗎?寧雪瀅不懂衛九為何喜歡虛假的溫馨,明明都清楚彼此是在做戲。
「你用晚膳了嗎?」
「還沒,一起吧。」
寧雪瀅後悔問出口,但問都問了,也不好收回。她起身向外走,吩咐青橘端上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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