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頁
寧雪瀅剛要改口,後臀驀地一疼,臉蛋剎那通紅。
衛湛拍的那一下力道不小,就是故意懲罰她,「疼嗎?」
寧雪瀅臉色更紅,殷紅欲滴,有熱氣兒自皮膚滲出。
正在她羞赧不已時,又剛好捕捉到男子臉上一閃而過的笑意。
就說他外表霞姿月韻,骨子裡壞透了吧。
寧雪瀅鑽進被子裡,不再理他。
另一邊,大雪紛飛的途中,季懿行得了一場風寒,夜裡發熱不退,由三千營的小卒照顧在側。
混沌中,他不知夢到什麼,擰緊眉頭。
在一陣湯藥味的縈繞下,陷入深度夢境。
夢裡置身陰暗的大殿,富麗堂皇,美輪美奐,卻少了家的溫馨。
一名美人被兩名宮侍摁住肩頭,痛苦掙扎。
她們的前方,有一名婦人被懸掛在油鍋之上。
油鍋冒泡,熱氣騰騰。
夢中美人眼淚成串滴落,哭啞了嗓子,哭花了妝容,無助地喊著「娘親」。
那婦人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費力扭頭,沙啞開口:「瀅兒別管娘,不要掉進太子的陷阱!」
一名男子端坐在不遠處的地台寶座上,被暗光遮蔽,只堪堪露出個輪廓。
男子手裡拿著一疊未著墨的箋紙,一下下拍打在膝頭。
「田夫人和衛湛,你選一個。」
那語調意味不明,七分冷二分笑,還有一分不甚明顯的酸意。
美人憂心忡忡地看著被熱油燻烤的母親,膝蓋一軟,跪在地上,朝地台寶座靠去。
撮花長裙曳地鋪散,上面繡著振翅的彩蝶,還有簇簇芙蕖。
男人後仰靠在寶座上,搭起一條腿,悠閒地晃著靴尖。
四周美婢如雲,有人殷勤遞酒,有人捶肩揉背,而男人早已習慣被這樣服侍,舉手投足,盡顯上位者的張狂。
「雪瀅,孤再給你一次機會。」抬手揚起一張張箋紙,他加深了嘴角的弧度,「按孤說的做,可保你們母女全身而退,否則後果自負。」
美人無望仰頭,看著漫天的箋紙,淚快乾涸,「求求太子殿下,放了我娘......我什麼都願意做......」
夢醒時,季懿行聽見了美人給出的答案,亦看到夢裡坐在暗光中的男人露出的笑,得意又諷刺。可印象里,太子不過十五六的少年,不該有這樣渾厚的嗓音。
疲憊地睜眼,他方知自己做了一個詭譎的夢。
有關寧雪瀅和衛湛。
是潛意識裡想要拆散他們才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
床邊傳來小卒的腳步聲,「老大,你醒了!」
季懿行坐起身醒腦,沒徹底清醒。
「怎麼了,老大?」
「你覺得,太子為人如何?」
「這......咱哪敢胡亂說啊。」
「又沒外人,說說無妨。」
「生逢盛世,但也知肩負重任,識大體、聽忠言,是一位賢明的儲君。」小卒坐在床邊,拿起涼透的藥湯準備溫熱,「怎麼突然問起太子殿下?」
「沒什麼,隨便問問。」季懿行訥訥一句,暗道不該被虛無的夢境困擾。除了此番一同前往大同鎮剿匪,自己與太子八竿子也打不著。
與此同時,大同鎮總兵寧嵩收到一封來自京城的書信。
執筆者,寧雪瀅。
讀過信後,寧嵩心情複雜地坐在總兵府大堂的帥案前,與部下們核對著逐一擊破各座山寨的方案。
糙糙的裝扮下,一張臉生得極為精緻,甚至有些男生女相,也難怪剛入伍時,不少人拿他的相貌調侃,說他是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
後來,寧嵩越打扮越糙,加之性子粗獷、武藝高超、脾氣火爆,殺雞儆猴了幾次後,再沒人敢當面開他玩笑。
在否定了部下制定好的方案,寧嵩拍拍桌子,「禁軍不熟悉附近地形,每支隊伍里必須安排進咱們的人。」
「可咱們的人剿匪不力,掛帥的統領未必會聽從總兵大人的意見......」
在景安帝登基後,不斷擴充禁軍,削減各地招兵的權限,以致地方兵力減弱。
寧嵩幾次上諫請求放寬地方招募的權限,均石沉大海。
如今總兵府可用的強兵甚少,才會在多次攻擊悍匪時鎩羽而歸,加之本地最大悍匪窩點配有火銃等兵器,強攻損兵折將不說,還會致周邊百姓於水火。
而其餘山頭的盜匪對最大匪窩的頭子一呼百應,擰成了一股又硬又粗的繩,難以割斷。
寧嵩堅持自己的想法,屏退眾人,再次打開女兒寄來的書信,戾氣一瞬收斂,捧起箋紙,眼淚潸潸地貼了貼臉。
好閨女,再等等,待為父搗毀了這些窩點,就去皇城替你做主。
甭管是戶部尚書府還是永熹伯府,他都不能讓女兒受窩囊氣。
好在女兒在信中報了平安,還說公婆和夫婿都待她極好
至於季懿行,寧嵩至今不知他將到來。
半月後,臘月十四,小寒,禁軍將士陸續抵達大同鎮。
一座覆雪的高山上,幾名小嘍囉以松柏做遮掩,緊緊盯著行進的車隊。
一人嗤道:「這是禁軍啊,看起來不堪一擊呢。」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