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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宮一開始也是不願相信的。」嫣妃說著眼眶也紅起來,看上去頗有幾分委屈,「只是事實就是如此,整個景辰殿的人都可以為本宮作證,景臨王若不信,可以看看本宮脖頸處,是方才為救下玳貞公主而被賊人挾持所致的傷口,這可不淺,位置又刁鑽,總不能是本宮自己弄出來的吧!」
這女人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鬼話連篇的功夫倒是比那說戲文的還要入木三分,只是他未知全貌,不清楚真實的事件和她口中到底有幾分出入,再加上此刻確實沒有證據能夠指明她害了靜挽,殿中又全是她的人,再多言下去也只能走進死胡同,既然千夙已經接到了靜挽,他也不知道自己目前還能撐多久,當務之急還是儘快帶雪吟離開此處比較好。
思及此,蕭子珏沒有再把目光留給嫣妃,三兩步越過她的身側,來到捂著頭呼吸漸緩的阮渢濘身旁,眼眸微眯,淡聲道:「還站得起來?」
阮渢濘感覺得出來,自己身上的傷口已經在慢慢癒合,於是輕點了點頭,就要扶著台階起身,可不妙的是,因為失血加上心神不寧,她只是略微一使力,那無孔不入的病症又開始發作了。
體內的筋脈疼痛起來,膨脹著,擠壓著瘦小的身軀,像是要穿透她吹彈可破的肌膚,把內層的血肉翻面,讓內里的猩紅湧現,雖然竭力壓制,雙手依然小幅度微顫起來,好不容易舒緩的呼吸開始略顯急促,眼前模糊著,腦海迷濛著,咬牙切齒嘗試了幾番,也沒能站起身。
口唇中被塞入一顆細小藥丸,苦澀的滋味迅速在舌尖蔓延,瞬間充斥了整個乾涸的口中,又順著鼻腔直衝而上,給大腦帶來了短暫的清明。
她的身軀便是在此刻騰空而起,連帶周圍傳來一聲聲的涼氣倒吸,卻半個字不敢吐露。
嫣妃如遭雷劈地盯著將那低賤卑微的奴隸橫抱起來的景臨王,不緊不慢經過自己身邊時,意味不明的餘音繞樑:「嫣妃娘娘,這筆帳,我可是好好地記下了,你千萬不要忘記啊。」
分明是輕飄飄地一句話,嫣妃卻覺得如墜冰窟,渾身發顫,不明白他口中所言的帳,究竟是他妹妹玳貞公主,還是那個壞她好事的賤婢,抑或是,兩者都有······
從景辰殿出來後,蕭子珏將阮渢濘放進不遠處事先備好的馬車裡,後腳也踏上了上來。
這麼一會兒功夫,阮渢濘難抑的病症逐漸平息下來,足以見得蕭子珏為她特製的藥物起效是多麼地快,從前發病,不說最嚴重的時候,就算是普通程度的並發,都豈是一炷香能緩過來的?不把她鬧得精疲力竭,昏迷不醒,那在身體裡作祟的玩意兒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她跪下磕頭,起身比劃:「屬下謝過王爺出手相助。」
蕭子珏自然不會特地去學習手語,一來事務繁忙沒那閒工夫,二來獨她一個下人也不值得他花太多時間,為了讓他能一眼明了她所說的話語,她只得將動作簡化再簡化,儘可能簡明扼要地傳達自己要遞出的信息,其餘複雜的,若有紙筆便寫在紙上,若空無一物,便以指為筆,一筆一划寫給他看,必要時刻,以血為墨留下信息也是她分內之事。
不過主僕之間,再不平等也要虛心接受,更何況是蕭子珏這樣雷厲風行的主子,給一巴掌再給點糖吃都能感恩戴德,別提今日還將她從景辰殿一路抱出來的曠世壯舉,躺在那人懷裡,她只覺得命簿都薄了兩層。
他一如既往沒給她考慮的機會,冷眼睥睨她,字句寒聲:「說吧,今日在景辰殿,靜挽到底受了什麼罪,一項一項,和我說清楚。」
「回王爺,前面確如嫣妃所言,公主被不知何處而來的花貓劃傷,然後被帶入偏殿療傷,嫣妃關了門不讓屬下進入,屬下只能在門外等著,一聽見不妙的動靜便立即發出信號彈,嫣妃之人見狀迅速攔下屬下要強行入內的行動,幸虧千夙及時趕到,破門而入之後,屬下只遙遙看見公主衣衫不整倒在地上,而賊人被千夙逼退之後,跳窗而逃,豈料那嫣妃見奸計不成,竟然出動弓箭手,妄想將我們三人困死在景辰殿,千夙與屬下負傷,還好尋得了個機會趁機帶公主逃出,此刻他們應當已經回到了平青殿,還請王爺放心,那賊人來不及行事,公主只是受驚著涼,並無大礙。」
阮渢濘比劃完畢,不敢輕舉妄動,只因不看都能察覺得出來,周身的怒氣壓力已然重到什麼程度。
馬車內一片沉默。
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這個狀態也不知保持了多久,久到她身上的不適感已經盡數退散,忽而感覺哪裡不太對勁。
這人怎麼會一丁點兒反應都沒有?
平日裡再怎麼不快,再怎麼無語,也會不輕不重地、雞蛋裡挑骨頭罵上她兩句,譬如這一回的任務,她都想好了蕭子珏要說些什麼,無非是「誰讓你離開靜挽的?」「她叫你在外頭等著,你就不會偷偷溜進去?」「若是靜挽當真有半點兒事情,我定不會放過你。」諸如此類的。
可是此刻他竟然一聲不吭,若不是在蓄力對付她,就是他腦子有毛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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