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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口中的三公主,自然是章舒墨。
而沈家……
這京中除了沈國公府,還有其他道得上名的沈家嗎?
「哪個沈家?」
其中一人也是驚詫的。
另一男子『嘖』了聲,道:「自然是沈國公府,沈聿白。」
秦楨神色霎時間殘白了幾分。
忽然想起她出府前遇到的女使,那時喬氏臉上的神色稱不上對勁,想來應該是女使前來商討的就是此事。
對面的寧笙早已怔愣在原地,茫然地盯著窗柩看,又看向她,眸中滿是不解。
不過別說是相識的寧笙,就是窗柩外的陌生男子也被這個消息震撼到,忙問:「可沈家不是已有少夫人在,三公主怎會下嫁沈家當側室,若是因此而休妻定會引起言官彈劾,他們……」
「不會休妻。」男子意味深長地打斷好友的話,神神秘秘地說:「他們自是有辦法。」
「你可別吊我胃口,快說。」
「吳兄可聽說過『降妻為妾』。」
秦楨手心倏地一空,緊握在掌中的茶盞砸落桌案引起叮叮噹噹聲響,尚冒著熱氣的茶水一股腦地灑在她的手中,燙得白皙手背漾起緋色,她卻視若無睹。
長廊上的人仿佛沒有聽聞這道聲響般,仍在繼續說道。
「公主下嫁沈家,莫說是正妻,就是側室也是萬萬不能有的,但好歹沈家少夫人也是在院中多年,做個妾也不是不行。」
「這事沈聿白可知?」
秦楨抿著唇。
不知為何,隨著男子的『自然』二字影入眼帘的是漂泊不定的屏風,眸前的身影重重疊疊,陡然倒下之時她恍然大悟。
長廊中這場戲,是刻意演給她看的。
第22章
上元節這日,是個晴空萬里暖陽斜掛的時節。
日照洋洋灑灑地掠過枯乾墜於池中,池塘的凝冰日漸消融,若垂眼仔細觀察,還能看到裊裊吹起的冰霧。
只是外頭的暖無法透入大理寺。
沉悶無垠的大理寺空無一人,僅在院中央常青松柏下落著位黑衣男子的身影,恰是適才倒於長安街的策馬男子。
他臉色不知何時發的青,倏然望去背後漫起陣陣冷意。
越過男子屍首踏入正廳,方可聽聞絲絲縷縷的聲響,是翻閱卷宗帶起的沙沙聲。
仵作越過屏風踏入西側廳。
門扇合攏的剎那間,翻閱聲隔絕於外,靜謐的中僅存下縈繞左右的繚繞燭火,廳中炭火生得很足,仵作仍舊心生寒意。
他拱手微掀眼眸,透過狹小道口撇向闔眸不語的少卿,「大人,死屍體內含有大量的『蛇蠍子』,不過須臾時刻便可腐蝕內臟,死屍內臟已然全黑,想來是半個時辰前就已經服下劇毒。」
而半個時辰多前,聖上微服私訪的假消息著意被放出,不過短短的須臾時間中,男子便已經服下毒藥孤身探入長安街。
目的是為了擾亂長安街秩序,著令同伴有跡可循,而他們也上演了場瓮中捉鱉。
著意派出承天府衙門守衛看管長安街,明晃晃地告訴暗中之人,這兒是吊著他們想要探尋之物,也是個陷阱,行差踏錯一步便等著他們的是萬丈深淵。
宛如瑩潤剔透白玉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著桌案,良久,微闔眼眸的沈聿白才掀開眼帘,銳利冷冽的眸光恰似利刃劃破暖熱氣息。
仵作心中顫了下。
沈聿白神色淡淡地『嗯』了道,眼神若有似無地掠過門扉。
仵作等候良久都尚未等到回音,佇立多時的腳步往後踉蹌須臾,剎那間,利劍出鞘破空而來的聲響由遠及近,冰冷利刃抵住脖頸。
他頭涔涔,小心翼翼地落下眼眸,顫顫巍巍地道:「大人這是何用意。」
沈聿白垂下落在桌上的指尖,似碰到什麼髒東西般取來白帕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指節,「半個時辰前,你在何處。」
仵作僵直的身子顫了下。
他入大理寺七載,與沈聿白共事五載,自是知曉他的處事作風,若不是有直接證據擺在面前,他斷然不會命人出劍。
沈聿白一寸一寸收緊漆黑瞳孔中的寒意,示意鶴一將其擒住,「哪兒派來的人,就丟到哪兒。」
細碎的汗珠自額間落下,仵作踉蹌幾下被人擒住,反扣雙手帶出了西側廳。
門扇帶上時,章宇睿從書架後走出。
他合攏手中的文書,隨手遞給沈聿白,「到底是權勢過大,一朝春風揚起,就以為能越過長河,人心不足蛇吞象。」
赫王和皇帝乃一母同胞,先帝在時赫王便是最受寵愛的麼兒,臨終之前叮囑尚是太子的皇帝務必護住幼弟。
這麼多年皇帝對其雖有防範,但終究是一母同胞的親弟,是以並沒有對其下狠手,最多不過是在朝堂中呵斥幾句,也養起了狼子的野心。
兄終弟及一事在前朝多有發生,若有朝一日赫王登基,朝中、民間也不會將此事視作本朝大變。
「哥哥!」
劃破牆垣而來的哭腔熟悉而又焦躁。
沈聿白聽出是沈希橋的聲音,側眸和章宇睿對視了眼。
若非要事,她是不會闖入大理寺。
沈聿白邁開步伐,快步流星地走出西側廳,門扇推開的剎那間,一眼就看到淚眼婆娑的妹妹,被正廳侍衛攔下焦躁不安地踱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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