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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洪解釋道:「我同你說,我早就疑心你手底下的那個人了。我問你,那一次馬球場的屍體是哪裡來的?屍體這些,不一向是他那邊在管嗎?再說,黃健又是怎麼知道莊子的事情,定有人走漏了風聲。」
方修聽到這話,神色稍稍一暗,韓企背叛他?他又想起了齊墨逃跑一事,莫不是也同他有干係。那天齊墨跑走之後,他為何這麼快就出現了呢,況說,他是他的人,進出他的地方自也方便。
韓企放跑了齊墨,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
方修陰惻惻笑了一聲,聲音都尖細了幾分,他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聽你這話的意思,他倒是真有幾分可疑了。這些個人啊,翅膀硬了就想要飛,跟在我的身邊這麼些年,怎麼就還養不熟呢。就跟咱們的那個皇帝一樣,年紀大了,翅膀硬了,就去變著法子折騰人去了。」
何洪走後,方修就喚來了韓企,他重新提起了毛筆,只在韓企進門到了他面前的時候,才抬頭看了他一眼。
他問道:「我問你,近些時日,何洪那莊子的事情,你有沒有上心。」
「盯著呢,他還不老實,雖然搬了地方,可還是操著舊業。」
何洪聽了這話,笑了下,手中頓筆,抬頭看向了他,「是嗎?那樣豈不是又死人了嗎。這回屍體處理好了吧,沒像上次那樣弄丟吧。」
韓企心下一跳,他這話無非是在敲打上次馬球場屍體一事。聽他語氣,應當還不知道他又弄了兩具屍體走了。
否則,他想來也不能好好站在這裡說話了。
他道:「我讓手下的人都盯著呢,應當出不了什麼事的。」
「哦,是嗎?」 方修眼神忽就變得銳利了幾分,眼角周圍滿是皺紋,卻也看不出他的昏聵。
韓企頂著他的視線,也覺心驚膽戰,生怕叫他看出什麼不對勁來,他垂下了頭,遮掩了自己眼中的神色,不再說話,只待他繼續吩咐。
好在方修沒有繼續糾纏下去,只道:「我知曉這事同你也沒什麼干係,只是你可認識一人?」
「何人?」
「是禮部的一個人,沒什麼名氣,年過四旬,庸庸碌碌,和定國公府沾著點親戚關係,你認不認識?」
韓企聽到禮部就知他是在說黃健,他若被戳中了心事,一時之間心都止不住狂跳。何洪為什麼突然提起了黃健,他知道了些什麼?
韓企儘量鎮定下來,回道:「黃健這人,自然識得,他那天在救災蓬那邊鬧的事誰不曉得,不都說他是一個不畏強權的大好人嗎。」
那天除了溫楚求雨一事被人傳開了之外,黃健那事也不少的人知道,現在民間於他的談論也不在少,不少的人將他說的高風亮節,不畏強權,可也有不少的人卻說他只是為了博取名聲,企圖去名垂青史,種種此類言論,都不在少。
方修聽了這話,也沒什麼表情,只是道:「是了,就是這人。」
「掌印怎麼突然同我提起了這人了?」
「我要你去殺了他。」
方修的話,一下子就打到了韓企的心上,打得他都有些頭暈目眩。
「殺了他?」
方修道:「對,我要你殺了他。」
*
韓企從方修這邊出來之後,找了個機會就去尋了黃健。
兩人在一處不見人的窄巷碰了面。
韓企上去就罵了他兩句,他道:「你瘋了是不是,那天非要鬧得這樣大,你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裡推嗎?你非要得罪他們做些什麼呢,你得罪他們,能得什麼好,他們又能放過你嗎。黃情為,不要命,也沒有你這樣不要命的啊。」
黃健那日是徹徹底底得罪了他們,做出了這樣的事來,何洪那些人又怎麼會再放過他?
黃健又哪裡不知道,他問道:「是他們讓你來殺我了是嗎?」
韓企那張剛毅的臉上,難得露出極度地疑惑不解,他道:「你知道,你分明知道他們不會讓你活,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不要命,想當君子小人,也別髒了我的刀!」
黃健聽他這話,也沒有生氣,竟還笑了笑,他道:「我的先生曾經同我說過:君子小人,那也是君子。」
這日雨已經停了,晚霞自不遠處漫來,窄巷的傍晚算不得安靜,甚還能聽到外頭僕婦叫罵,孩童奔走的聲音。
黃健的聲音又慢又沉,若韓企見過那位已經故去的太傅,可能會發現,黃健的聲音竟同太傅有幾分相似。
「他同我說,這世間千奇百怪,人心各異,你看一個人不能光光只去看他的本心,他的本心你窺見不得,既然見不得,那就看看他了做些什麼,又將要做什麼。都說君子論跡不論心,論心無人真君子,若能當個一輩子都偽善的人,你又憑什麼說他不善良。君子小人又如何?小人做了君子的事情,尊他一聲君子又如何?」
韓企知道,到了黃健這樣進退兩難,必死無疑的境地,他如何會是君子小人。
可是韓企還是不明白,他問,「即便是不要命,你也要當這個君子?」
黃健自從太傅死後,大半的時間都是一張苦瓜臉,但他今夜卻格外喜笑,現在,他點了點頭,而後又覺不對,又搖了搖頭,他笑著道:「 不要命是真,非要當君子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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