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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已經過了一半多,一陣燥熱的風掠過了大理寺的長廊。
午後,兩個大理寺的小衙役走過了此處,其中一人抱怨道:「這是什麼鬼日子,都快入了九月份,怎麼還熱成這樣。」
另外一人摸了一把腦門上的汗,「誰曉得這鬼老天,往年也沒這樣,不過,一個多月沒下雨了,也難怪。這是什麼光景,臘月不下雪,八月不落雨,莫不真是氣數已盡。」
「你不要命,我還要命,這些胡話別在說了!氣數盡不盡的,又哪裡是我們說了算的。」這人雖不讓他繼續胡說,可自己看左右沒人,這嘴巴又沒忍住去叨叨,「最近不是說懷荷公主尋回來了嗎,聽他們說,皇上的精神頭一下子都好了很多。德妃雖然已經死了吧......可是當年的事情,誰不知曉,我瞧著,這雨保不齊就是因為她而不降。」
溫楚那日為李惟言擋劍一事鬧出了不少的動靜,而關於她的身份,大家看皇后皇帝的態度,自也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誰曉得的呢,這些事情,同我們何干,降不降雨的,有什麼天災人禍的,大不了再讓皇上下一份罪己詔唄,又還能怎麼樣呢?」
他倒不在意這些,因為這些東西同他們也沒什麼干係,過好自己眼下的日子才實在,這樣想著,他便不由自主想起了宋喻生,道:「你說我們這宋大人最近是怎麼了,誰惹了他不成,總覺著最近這大理寺裡頭怪怪的,誰也不敢吭聲,生怕是觸了他的霉頭。」
「對對對,我也發覺了,平日裡頭多惠風和暢一人啊,最近就跟在冰裡頭泡過了一樣,冷得嚇人。」
兩人口中的宋喻生,此刻正在廂房內處理公務,最近他一直都在大理寺中當值,就是連家都不常回去了,原本意氣風發的臉上竟然也冒出了幾分疲態。
他知道,溫楚已經脫離了危險,知道她現在在皇宮裡面過得很好了,有最親愛的親人,他們每個人待她都很好,不像是他。
她離開他,能過得還好,可他離開她,好像不知道該去怎麼過下去了。
他執拗得不可一世,非到她在他面前中了箭,才知道去放手。
他很想看看她,看看她,可是他知道的,她一定恨死他了,巴不得他永遠消失才能快活。
自從溫楚中箭離開他的那一日,宋喻生就患上了頭疾,頭痛之時,若千蟲啃食,可即便是看了醫師也見不得好。
他的生活恍惚一下子回到了之前,甚至還自虐般得將自己鎖在廂房裡面處理公務,他還在查何家的事情,也終於尋到了些許蛛絲馬跡,而那具少女屍體實不再適合安置在大理寺內,尋不到父母,便只能先讓人將其下葬,死前,還讓人念了超度亡魂的的經文。
那坐暗莊早在一年前就已經存在了,恐怕那些髒事,也有了一年之久。只是這一年,他們哪裡弄來的這麼多孩子?偷來搶來買來,恐怕不知凡幾。
又想到溫楚曾同他提過的那些人販子,恐怕就是從事這種營生。
可是若偷若搶又為何沒人報官。
不,官府形同虛設。
若是被他們的人打通,報官又有什麼用,丟個孩子的,一直拖一直拖,總能把這事拖沒。
宋喻生按了按發疼的太陽穴,眼睛也脹痛得不像話,他累了便趴在桌子上面休息一會。
不知道為何,他先前過的日子也是這般,可是不過回去了以前孑然一身的日子,怎麼就會是這樣難受。
若一開始不曾觸及過陽光,那樣也還能去忍受些許黑暗,可待到觸及了陽光之後,每一刻的黑暗都像是在凌遲。
他能去怪誰嗎?只能怪自己。
她都待在他的身邊過,可是還是弄丟了她。
怎麼能這樣沒用啊。
宋喻生倒在桌案上面,越倒,頭越疼,他起了身來。
此時,廂房的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宋喻生抬眸,看向了來人。
是大理寺來傳話的門子。
門子來尋他,恐怕是有人來找他了。
宋喻生問道:「何事?」
門子忙道:「大人,有一對夫妻想要尋你,說是丟了兒子。」
宋喻生蹙眉,「哪裡丟的便報哪裡的衙門,尋大理寺做些什麼?」
非是宋喻生不耐,只是丟孩子這事情,確實不歸大理寺管。孩子丟了尋他做些什麼?他去幫他們找孩子嗎。
那個門子看得出來,這段時日還是不要去招惹宋喻生為好,可他收了那兩夫妻的賄賂,如此想著,他還是添了一句,道:「那對夫妻說是走投無路才來找了大人的,還說什麼要是大人也不能幫他們的話,就要在大理寺門前長跪不起了......」
門子說完了這話,腦門已經沁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宋喻生聞此,便道:「把人帶進來。」
丟孩子......又是同孩子有關。
說不準此事與何洪那事能有所干係。
宋喻生起身去了會客的桌椅那處等人。
沒有一炷香,那個門子就已經將那兩夫妻帶到了跟前。
見到那兩人的時候,宋喻生有片刻愣神,那兩夫妻也晃神片刻。
很快,那男子先回了神色來,「公子!原你就是大理寺卿,宋家的世子爺,宋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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