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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這溫楚是在想些什麼,這個時候不躲遠些,還往殿裡頭去做些什麼,這不是添堵嗎。
可他被人擠得滿頭大汗,怎麼擠卻都沒用,只能看著無力地看著她進了殿。
溫楚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進殿,但她直覺,今日的刺客,要麼是衝著皇太子去的,要麼就是衝著皇帝去的。畢竟,如今黨爭何其嚴重,只要皇太子死了,一切都能迎刃而解,趁著今日這樣的機會,乾脆去逼宮,也不是不行。
殿內已經亂作了一團,今日宴席有不少的人在場,不少的夫人小姐也都在內,此刻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哭鬧聲,溫楚抬頭,見到高位之上的靈惠帝尚且安然無恙,便知,那些殺手不是衝著他去的。
方才那些舞女趁著舞曲之時候,突然發難直奔皇太子而去。
宋喻生那邊也看到突有刺客,眉頭一跳,想要起身出去尋人,卻被宋大夫人扯住了袖子,他去看大夫人嚇得臉色蒼白一片,強忍了拂開她手的衝動,坐在這處護著他們的安危。
他告訴自己,溫楚在外邊,不會有事的,而且夏花還在她的身邊,更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可即便這樣想著,他的眉頭緊緊蹙起,絲毫不能鬆開,萬一呢,萬一還是出了事呢。
就在這樣想著的時候,他竟真就看著溫楚趁亂闖進了殿內。
他豁然起身,再也顧不得身邊的母親了,他道:「你別害怕,他們不會傷你的,你在這處等著我。」
宋大夫人哪裡經歷過這樣的場面的,聽到了這話卻怎麼也不肯鬆手,「不......不行,你留下,母親害怕!」
宋喻生看到溫楚在朝李惟言方向走去,只覺喉中都湧上一口血來。
她是不是蠢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今日這些刺客全奔著皇太子去的,她竟還一個勁的往他身邊去湊。
宋喻生想要讓她離他遠些,讓她再躲開遠些,可越是著急的時候,那話卻越是堵得慌。
宋喻生再也顧及不了身邊的母親了,他低頭,想要直接撕開她攥著的衣袖。
可變故卻在這個時候發生。
只聽見弩箭射出,刺破空氣的聲響,有一刺客,掏出了箭弩,直直朝著李惟言的方向射去,可箭沒有打到李惟言的身上,想像之中的疼痛也並沒有出現。
因為,溫楚擋到了他的身前。
箭矢刺破了溫楚的血肉,李惟言看見,他的皇妹,擋在了他的身前,一如當初,在德茗宮內,她也是那樣救了他,也是那樣擋在他的身前。
周遭似乎亂成了一團,可是李惟言卻覺天地之間,似乎陷入了一片死寂。
他的耳邊發出一陣又一陣的轟鳴聲,世界都開始天崩地裂。
為什麼,為什麼呢?
一口鮮血噴在他的臉上,將他拉回了現實之中。
溫楚被箭打中了肩頭那處,瞬間從喉嚨中噴出了一口血來,可這一刻,她竟像是察覺不到了疼痛似的。
所有的不甘苦楚,似全在這一刻釋懷。
她怎麼能去恨他們,因為如果是她自己,再來一遍的話,也還是會義無反顧擋在他的身前。
她對著李惟言,艱難地扯出了一個笑來,「皇兄......許久不見。」
李惟言一時之間竟就這樣死死地怔在原地,昔年的記憶不合時宜地躥進了腦海之中。
「皇兄,今日我學會了好多的字呢。」
「皇兄,母妃讓我叫你去德茗宮吃糕點。」
「皇兄,你看,小黑又長胖了呢。」
「皇兄,祁子淵什麼時候會來呀?我等他許久了。」
李惟言此刻,竟然轉頭,看向了靈惠帝,果見他滿臉怒容。
腦海中稚嫩的聲音被取代,他又想起了那日,他的父皇打了他一巴掌,他問他,「死的為什麼不是你。」
李惟言的回憶被撞破,他看見了宋喻生已經快要到了他的面前,想要抱起受了傷的溫楚。
李惟言已經徹底回了神來,他先宋喻生一步,抱起了受傷的人。
身邊的刺客已經被趕來的禁軍俘獲,所有人都陷入了驚魂未定之狀,也都被人帶離了此處。只是見皇太子未曾受傷,也都人心各異。
宋喻生極力克制腦海之中崩亂的思緒,他的聲音竟都帶著不可遏制的顫抖,他道:「她是我的人,給我。」
平日裡面素來溫吞的李惟言,此刻終帶了幾分強硬,他道:「她擋在我的身前,救的人是我。宋祈安,你不能帶她走。」
說罷,已經有人喊來了御醫,李惟言轉身帶她離開了此處。
宋喻生還想再爭些什麼的,可是他看到溫楚的手,緊緊地攥著李惟言的衣袖。
他不能,也不可以再帶她走。
她身上的血刺痛了他的雙眼,地上還有她身上殘留的血跡,帝後也跟著李惟言的離開,一同離開了此處。
碩大的殿宇,瞬間成了空蕩蕩一片片,只余宋喻生立在殿內,宋喻生頭痛得厲害,一時之間竟覺渾身脫力,宋喻生看著溫楚被他們帶離,他覺得,他永遠都要失去她了。
他或許可以再去強硬的將人留在自己的身邊,就跟當初執拗地將那隻狗的屍體藏在身邊一樣,如此好像什麼都不會變,只要在身邊,就可以。
可是,今日溫楚受了這樣重的傷,宋喻生恍然發現,不可以,不能這樣,他不能這樣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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