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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陽猶豫了一瞬,最後還是於心不忍,她往一旁縮了縮身子,幾乎半個身子都挨上了車壁,儘可能的避開他,但左側的肩還是時不時的碰到他。
楊清轉頭看了一眼略顯拘謹的她,不由心生感慨,「從前初識時,也不見你這般拘謹,如今夫婦一場,倒生分了。」
景陽看著窗外出神,好似沒有聽到他的話般,見狀,楊清不由黯然神傷。
與車晃晃蕩盪走了一路,離上京城越近外面的景象越繁榮,景陽看著外面祥和的氛圍,好似邊關的苦難都是一場夢,顯得那麼不真實,她張了張嘴,想與秋蕪分享這喜悅,可一轉頭,看見的卻是清冷孤絕的面龐,這才想起,她已經弄丟了秋蕪。
笑意幾乎瞬間凝固,楊清正在閉目養神,一睜眼就看見她僵硬的笑,猜到她是為何歡喜為何憂愁,於是看向窗外解釋道:「邊關戰事頻起,難民都湧向了此處,但這裡連年災害本就貧困,根本無力收留難民,所以將難民趕出城外,任由他們自生自滅,如果你早幾個月來,看到的就不是眼前的景象了,而是易子相食,以骨為薪。」
「許是新帝流落在外多年,深刻體會了民生多艱吧,他登基後第一件事就是撥銀安置這些難民,幫助他們憑著手藝和頭腦在此處生存下來,民能載舟,亦能覆舟,這一點,他做得不錯。」
景陽本不想聽他說話的,但聽著聽著,這些話便入了耳入了心,她撩開車簾,探頭看去,果然,此處人的口音南腔北調,各不相同,就連服飾也有些許差異,她沒想到短短數月蘇弘貞就做得這般好,不禁燃起了興趣,又追問了幾句。
楊清對她笑了笑,於是將蘇弘貞登基後革舊維新所做出的大事一一說了出來,見景陽聽得出神,時不時的追問,他又把每一件事都細細說了一遍,耐心的為她解惑…
聽完後,景陽沉默了許久,腦袋中是蘇弘貞在上陽郡被追殺的落魄樣子,須臾,她喃喃道:「看來他比皇兄更合適這個位置。」
楊清唇角彎彎,「他生下來就是太子,自幼顯帝就照著儲君的要求培養,自然不會錯的。」
景陽沒有說話,視線始終停留在沿途的風景,每到一處她都細細觀察著,世道艱難猶如臘月寒冬的冷,而蘇弘貞捲起的這道春風真的就冰消雪融了。
臨近上京城時,心底那塊沉甸甸的石頭竟然憑空消失了,原來並不需要她來拯救盛國的子民,君若是明君,何愁黎民百姓沒有好日子!
心頭豁然開朗,可看見城門上「上京城」三個大字時,又籠上一層陰霾,她轉頭看向楊清,輕聲道:「如若真是皇叔想要你的命,你打算怎麼做?」
若是瑞王,他背後可能是三公主、皇帝…景陽不敢想下去,也不明白其背後的因果。
「他們想要的無非是勢和權,但這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景陽,我現在只想守著你,陪你去看你沒見過的風光。」
楊清像是一個虔誠的信徒,真誠的望著他的神,景陽第一次感受到他這份信徒的心,心中有所動容時,餘光正巧看見城門前的杜如冰,融化的心又重新被冰封起來。
聽聞楊清今日能到上京城,杜如冰一早便在此候著了,甫一看見與車立即上前攔住,楊清本不想見她,見她誓不罷休的樣子,也只能下車拱手作揖,「郡主!」
「清墨,你怎麼與我如此生分了?」杜如冰故作傷心,楚楚可憐的看著他。
車上的景陽冷眼看著一切,嗤笑一聲,吩咐車夫道:「我們先回去吧!」
車夫吶吶應聲,驅趕著與車往城內駛去,楊清注視著她離開,見與車走遠,方收回視線看向杜如冰,「景陽那枚玉佩對你們來說已經無用了,該還給她了吧?」
「我…玉佩不在我手里,此事你該去問義父。」杜如冰心虛的避過頭。
她口中的義父自然是瑞王,聞言,楊清冷笑了一聲,「看來郡主同瑞王還真是父慈子孝,當初竟是我多慮了。既然郡主榮華富貴、天倫樂事都有了,在下也能安心了,他日,在下會親自登門取回玉佩,還請郡主提醒瑞王提前備好。」
臨裕州時,他就知道瑞王助他翻案就是為了惠帝和蘇揚拓威信掃地,以便後面扶蘇弘貞上位,那時的他一心想著如何翻案,並不在意龍椅上的人是誰,更何況,眾所周知惠帝是如何登上皇位的,眼下蘇弘貞拿回他原本的東西也無可厚非。
楊清並不想參與蘇家人的爭鬥,杜如冰被封為郡主時,他提醒過她,她的尊榮是皇帝為了補償杜氏和林氏,是以她的命運並不與瑞王綁在一起,切不可參與蘇家爭權奪位之事。
但他無論如何也沒料到,她不僅參與了,還把手伸到了景陽的身邊,從前任性胡鬧耍點小心機就算了,以和離之名騙取景陽的玉佩逼宮觸碰到了他的底線,景陽如何能承受蘇揚拓的悲慘人生竟是因她的疏忽大意!
從她對他濃濃的恨意,他就知道她接受不了自己犯下這樣的過錯,所以他撒謊了,承認下一切,背負起她的恨意。
楊清不想再看見杜如冰,話落之後從她身側走過,連一點眼風都沒留給她,杜如冰看著他決絕離開的背影,心陡然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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