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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眸光中燃起的希望登時熄滅,親切的笑容漸漸消退,她推開她,眼底浮現深沉的幽怨,指著身後的楊清指責道:「你跟他們都是一夥的,對不對?你什麼都知道,可哀家幾次問你,你怎麼說的?」
「你竟然知而不言,害你皇兄至此,枉費哀家白白養你十餘年!」
她可以預知,她該知道的…
胸中燃起的怒火吞噬了理智,太后正欲發作之時,屋外匆匆跑進來一個宮人,旁邊的嬤嬤揖了一揖,轉身出門,矮身側耳,只見那宮人附耳說了幾句。
許是囚禁之人下意識的反應,太后當即安靜下來,豎耳傾聽…
他說話的聲音很小,卻震耳欲聾。
他說,上皇於福寧殿駕崩了。
景陽耳力極好,身子踉蹌了下跌進楊清的懷裡,明明她一個時辰前才見過他,怎麼會?怎麼會?
太后聽了很久,卻什麼也沒聽到,可她瞧著景陽的神色便知不是什麼好事,猜到了幾分,追問道:「怎麼了,是你皇兄出事了嗎?你皇兄怎麼了…」
她理智全無的撲上來,楊清一手攬著景陽癱軟的腰身一手攔住她,門外的嬤嬤回頭看了一眼,快步回來阻止她,慌稱道:「太后放心,上皇不過是不肯寫罪己書,把福寧殿燒了而已,陛下已經命人把火熄了,讓上皇遷居到隔壁的偏殿面壁思過。」
話落,她轉過頭看向景陽,「將軍夫人說奴婢說得對嗎?」
皇兄不在了,母后萬萬不能再出了事,景陽側著身子,忍住淚水,啞聲道:「是」。
聞言後,太后慢慢冷靜下來,癱坐在地上不停的撫著心臟,自言自語道:「那就好,那就好。」
趁著這空隙,楊清帶著景陽速速離開了。
東南方向的一隅源源不斷的濃煙翻滾著,離得很遠很遠都能看到。
景陽望著福寧殿的方向,不斷回想適才與皇兄相見的場景,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怕是早就起了求死之心吧?
他在激怒楊清殺他。
他執迷不悔,罪己書上的內容寫的不是罪行,仿佛是他的榮耀。
或許他不忍惠帝受辱,以死證明他是對的,或許他不願過階下囚的生活,選擇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世人只道他是病故,讓賢禪位,歌頌蘇氏帝國兄友弟恭,顯帝禪位與弟弟惠帝,惠帝之子又禪位於顯帝之子,流芳百世,卻不知其隱於背後的腌臢。
實在可笑!
捲入此事中的人都道惠帝與其子蘇揚拓無德,唯獨景陽知道,惠帝對三公主是發自真心的好,她記得皇姐在父親肩膀上歡笑的模樣,記得惠帝給皇姐所有的偏愛,甚至都讓她嫉妒,這大概是三公主當年能安然活下來的原因吧!
但無人知道,五年前的蘇揚拓在林氏滿門被滅之時哭得像個孩子,他懇求父親,放了他們,但父親只對他說了一句話:「謀大事無須擇手段,務必斬草除根,為父命不久矣,必須替你把惡事做盡,鋪平你的帝王之路。」
「你務必要守住為父為你爭來的江山。」
…
蘇揚拓到死都在怪她,她最親的兩個人都在怪她…這像是壓在景陽心裡的一塊巨石,讓她快要窒息。
她不敢面對母后,任由楊清帶她離開,途經坤承殿時,她不禁駐足回望,眼前浮現皇兄批註奏疏,她在旁研磨的情形…
那樣的日子靜謐美好,卻再也回不去了,淚水形成珠簾,模糊了視線,再抬眸時,是滿眼的血紅。
宋德元壓著遍體鱗傷的重犯走向坤承殿,路過他們身邊時,含笑問道:「楊將軍怎麼有空在這裡閒逛啊?番國國君言而無信,反覆無常,邑化關戰況緊急,急書催了將軍多次了。」
「讓陛下憂心了,末將這幾日就回了…宋公公身後之人犯了何罪,竟讓陛下親自審問?」
楊清細細打量了一下,並未瞧出是誰,而他也未聽說京中有何大案發生,沒什麼頭緒。
「這是前金吾衛指揮使陸達陸大人嘛,今日陛下得空,奴家奉陛下口諭提拿犯人。」
眼前的人是個跛子,蓬頭垢面,滿身血跡,來時還看了他們二人一眼,繼而埋下頭,可他們愣是沒認出他。
楊清和景陽不由一怔,再次打量一番,鼻青臉腫,眼球充血,他哪裡還有以前的一點模樣啊!
景陽被他身上的傷痕驚到,「你們竟濫用私刑?」
宋德元笑容可掬,風輕雲淡回道:「夫人說得哪裡的話,是陸大人死守城門、堅絕不降,那日折損了陛下不少兵馬才奪下城門,陸大人也因此傷成這樣。」
當時說好,他守住城門,楊清入宮救駕,可龍椅上的人是早就該坐在上面的顯帝之子,名正言順,他救哪門子駕?他以為陸達也會束手就擒,沒想到兩人竟以這樣的方式相見。
駭然之時,陸達緩緩抬眸,赫人的目光看向景陽,冷聲問道::「公主可知為何逆賊不費一兵一卒就能逼宮奪權?」
景陽滿臉疑惑。
陸達又道:「敢問公主與陛下龍鳳呈祥的玉佩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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