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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惜聽到這句話,又有些想哭,只是咬了咬唇,硬生生又憋回去。
她抬起頭看著楊簡,道:「只要證明你無辜,就會沒事的,對嗎?」
她定定地重複問道:「你是無辜的,對嗎?」
楊簡有些無奈地笑了。
「對,我向你發誓。」
他那時是個滿腦子只懷揣謝惜的少年郎,行次又不居長,尚不如大兄楊策般足以成為楊宏的左膀右臂。謝家的事,他自然是無辜的。
他確實可以問心無愧地對她做出肯定的回應。
可是他的無辜不重要,就像當年連謝惜這樣的小姑娘也逃不脫無情的令旨一樣。
謝惜點一點頭,垂首吸了吸鼻子,沒忍住又回到他懷抱中,重新擁抱住了他。
他終於溫暖了。
她的情感和理智在做反覆的拉扯,糾結了許久,卻不過只是糾結了一瞬,而後她又放開了他。
「快去罷。」
她扯了扯他的披風,道:「上京既有了旨意,你莫要再耽擱了。」
楊簡看著謝惜,只微微頓了一刻,便順勢拉住了她空餘的手,道:「我先送你。」
他撫了撫她的手背,俯身快速地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轉身牽著她往門口的馬車邊去。
他從容而淡然,仿佛全然沒有看見她另一隻手裡的東西。
馬車邊,是宋既明和他另一個部下。
宋既明的眼光沉沉,先是看見垂首的謝惜,分明是哭過了的臉頰,然後又看見他們緊緊相連的雙手。
就像很多年之前,他只是上京街頭一個無名之輩,看見人群熙熙攘攘之後,那一雙惹眼的少年少女,牽著手穿過繁華的街市,臉上的笑意璀璨得彷如身處無憂之境。
他垂下眼,不再多看,側身退開一步。
楊簡難得這回不曾與他針鋒相對,只是微微頷首,謝過他這一回讓步與通融,而後扶著謝惜上了馬車。
她回過身來,在車門邊望他,手卻依舊沒有鬆開。
楊簡笑了笑,解了個小荷包下來,塞到她手裡,觸及分明是個小圓盒的形狀。
他伸手撫了撫謝惜肩頭的發,笑道:「一直帶在身上沒去,這回剛好用上了,今天風大,擦擦臉,別吹壞了。」
他看著她的表情,匆匆補了一句:「不許哭。」
謝惜還記得自己最初是不打算哭的,誰料到了最後,居然是楊簡在關照她的情緒。
她有些囁嚅著道:「帕子還沒給你呢。」
他這回倒是不催她了,很寬容地道:「不急,我們來日方長呢。」
謝惜鼻子泛酸,但是還是忍住了,她知道這是最後的時刻,只得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不大好看的笑意來,輕聲道:「阿兄,再見。」
楊簡笑著回應她道:「阿惜,再見。」
手鬆開。
楊簡慢慢退開,臉上始終保持著的溫和笑意也慢慢歸於靜寂。他走開幾步,離馬車遠了些,抬手對宋既明一禮。
宋既明平靜地望著他,直身受了,卻不回應。
楊簡也不介意他這一刻的無禮與傲慢,只是為了防止馬車裡的謝惜聽到,而放低了聲音,同他道:「勞宋都統一路費心,莫叫有心人傷她。」
宋既明心中不屑道:我自然會好好照顧她的,你又算什麼身份來提醒我呢?
可另一個聲音又在同他說:他們尚有不解情緣,而你宋既明又算什麼呢?
宋既明覺得這些年他對楊簡累積的種種恨意,此刻又向上攀升了一大截高度。
他不想讓謝惜感動,所以也壓低聲音,只是口吻的冰冷與譏誚卻是掩飾不住的:「聖上的旨意已經下了許久,你在外不歸,回去是罪加一等。」
開心嗎?倒也不算。楊家倒台,他和他背後的寒門勢力,都會因此大肆慶祝一番這來之不易的階段勝利,但他並沒有什麼開心的感覺。
楊簡不大在意道:「無所謂了。」
楊家之罪,無謂什麼罪加一等,也只有死路一條了。
他伸手請他先行:「你們在前,我送她出城,再走。」
他回身,從那邊等候的茂武手中接過韁繩,翻身上馬,十分平靜地跟在謝惜的馬車之後,始終保持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
宋既明亦騎上馬,先繞路回了端王府門前,接上了手腳帶著鐐銬的端王,將他押入四面都圍得毫不透風的囚車,這才一路出城往上京去。
楊簡的目光一直落在謝惜的馬車上,但謝惜一次都沒有從裡面探頭出來,即便他的馬蹄聲,一直清晰地穿過所有雜亂,落在她的耳邊。
步出城門,楊簡上前,伸手扶了扶馬車的頂檐,而後收回手,縱馬而去。
第99章
謝家遺孤被找到,手中帶有楊家密謀構陷謝家的密信以及端王通敵的罪證,此事在朝中一時引起軒然大波,一旦證實,便說明當年謝家數百口的死亡都是冤案。
而後,軍中有數位將領聯名上書,作證謝家將領在軍中清廉驍勇,即便傷重也永遠沖在前列,絕不怯戰,絕不可能與海寇通敵,反而是楊家幾位將領,私用昂貴,遠超軍費所支與份例所用,並有假戰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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