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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沒有半點錯。
周鳴玉沉默下來。
謝愉看她垂眼,想起她先前與楊簡糾纏,連手裡的證據都是楊簡給她的,但如今將楊簡送上死路的,也就是這樣東西。
她太清楚她的妹妹了——這世上多的是比男女之愛更重要的東西,她不會為愛情放棄家人的冤屈,但心裡屬於她自己的那一塊地方,她沒辦法忘他。
那種以一種最特別的姿態闖進生命里的驚心動魄,她有過,她也有過。
雖然不願回想,但不得不承認,真的是……太難忘了。
謝愉緩和了口吻,不想繼續戳妹妹的傷心處,打算換個話頭,但周鳴玉卻先開口同她道:「我不指望他。最好最好,再也別讓我看見他。」
此事一出,相見不如不見。
她眼神和口吻明顯冷了下來,偏頭看向一遍,擺明了是不想再提的表情。
但謝愉可是她親姐姐。
自家妹妹是真情還是嘴硬,她還是能看出來的。
謝愉也不戳穿,直接道:「那就不提他們。總之我是要告訴你,這件事你別想自作主張。東境軍那邊查證起來還要有些工夫,等情況落定我們再作反應,別主動送上門去找死。」
周鳴玉知道謝愉不會讓她陷入危險,今日談話不成,倒也算在意料之中。只是她的主意既然打定,一時也不會扭轉。
所以她只點頭,道:「好,且再等等,看看情況罷。」
但她又補充道:「但如果有機會,我還是會想辦法去做的。姐姐,這個事你攔不住我的。」
謝愉瞥眼看她。
攔不住?
她人都在這兒了,還能長翅膀飛了不成?
她心中暗暗道:還是得提醒青哥一句,把她給盯死了才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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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謝愉嘴上說要求穩,心中也不肯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
這些年她通過謝家舊部,也知道了一些當年的事。端王和海寇私自交易,不可能越過鎮守海境的東境軍去,所以東境軍中,一定有為兩方牽線搭橋的角色。
而這個角色,便是楊家人。
如同端王留存的那些密信和帳本一樣,楊家人也留存著一些溝通的密信和記錄著從中牟取了私利的帳本。
這些東西,雖然到了最後關頭都是鐵證,但同樣也是他們互相拿捏彼此的把柄。真到了該魚死網破的時候,這些全都是致命的一擊。
所以不到最後一刻,他們絕對不肯放棄這些東西。
謝愉聯繫的那個舊部,如今已經是東境軍將領楊寅的親衛,幾乎是分寸不離地守著楊寅,難免會看到一些他和端王府上的人來往的時候。
甚至於,連海上的海寇上岸與他私下詳見,他也遇到過幾回。
但是楊寅十分謹慎,每次與人見面,對方衣著都完全看不出身份,還披著寬闊的披風,拿巨大的風帽將臉遮住,生怕被人看清模樣。
至於溝通的信件和文書,不重要的當即銷毀,重要的即便留存,也要在沒人護衛的時候,所以一時之間,尚不清楚他藏信的位置。
如今皇帝終於向端王發難,來的人又是太子麾下。這位太子由來與今上是一條心,決定了要做,便必然是要做得乾淨徹底。謝愉不肯放棄這個機會,當即給這舊部傳信,讓他設法找到楊寅通敵的文書或是其他證據,若是不能,讓他在朝中來人面前露出些馬腳也是可以的。
如今能聯繫上的舊部,在軍中聯合起來,多少是有點行事的便利的。
但這一局,遠比他們預想的好破。
因為那些海寇是個變數。
他們在海上打家劫舍,靠的就是端王和東境軍為他們提供源源不斷的大箭,為作回報,他們會將金銀分出一部分作為回饋。
但金銀都是假的,楊家人之所以同意插手這樁生意,並不是被那些所謂的金銀珍寶吸引。
他們真正想要的,是東境軍永遠的權利。
那些海寇手中握有大箭,便可持續侵犯海境。只要他們一直保持默契的交互,將每一次海戰都變成一出逢場作戲,便可以使楊家成為東境抗敵的中流砥柱,向朝廷製造出一種假象——如果沒有熟悉東境海域和海寇的楊家將領,東境必然陷入危險。
那麼,楊家人便永遠站在東境軍的中心。
但現在,這種平衡被端王府的獲罪打破了。
那些一貫貪婪又敏銳的海寇,不再相信端王府會為他們提供長久的助力,沒有了源源不斷的大箭,他們也不肯相信東境軍不會向他們發出攻擊。
那些海寇自然不會自投羅網聯繫朝廷,因為揭發了楊家,無異於是斷送了自己以後的活路。
但他們仍舊以此為要挾,強迫楊家向他們讓利,楊寅因此與他們僵持不下。
那舊部敏銳發覺到不對,也沒貿然聯繫海寇,而是直接做局安排了一番,正讓朝廷中人將那來東境軍中談判的海寇逮了個正著。
楊寅原想暗中殺這海寇滅口,再次被謝家這舊部搶先一步。朝廷中人發現楊寅滅口之舉,生出懷疑,立刻暗中展開調查,最後在舊部有意無意的偏幫之下,拿到了楊寅勾連外敵的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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