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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夫人愣了愣,方反應過來,楊簡十五歲那年傷好,自己在外面置辦了一個別院,就在惜春里。
自那之後,他就不常在楊家住了。
楊簡沒等到楊夫人答應,又道:「求你了,母親。」
他再也堅持不住,腦中失去意識,徹底地昏了過去,若不是楊籍架著,立時便要一頭栽倒在地上。
眾人亂作一團,去扶著楊簡上擔架。
楊夫人冷眼看了遠遠的楊宏一眼,回身扶著楊簡的擔架出去,吩咐道:「送他去惜春里。」
晴日裡陽光明媚,突然落下一道驚雷。
周鳴玉坐在窗邊繡架前做活兒,聽到這麼一聲,下意識手中一顫,險些戳壞了繡布。
她心有餘悸地呼出一口氣,將針線暫時收在旁邊。
她起身站在窗邊,扶在窗欞上向外抬頭看了一眼,果真見早上還朗朗的晴日,此刻已經迅速地凝結起灰濛濛的烏雲。
眼見著是要下雨了。
她便關了窗戶,又開門站在樓梯口,叫住下面一個湊巧經過的繡娘道:「快下雨了,叫姐妹們把晾著的繡布和衣裳都收了罷,莫要淋壞了。」
那繡娘應聲道:「正要去呢,你回去歇著罷,我們來做。」
周鳴玉道了句「好」,這才又慢慢地挪回房間。
只是這回重新坐下,又不似方才心平氣和了,總覺得有些心慌,又不知是為了什麼,乾脆轉身去把放在一旁的食盒抱過來,捏著裡面的栗子酥吃了。
每日一盒點心,風雨無阻。她習慣了這樣的饋贈,如今早飯都少吃了些,只等著上午拿這些點心填肚子打發時間。
但今日的栗子酥,仿佛又比平日要更甜膩些,不知是不是老闆換了配方的緣故。
總之,一切都與平時差些。
周鳴玉就著茶把最後一口點心吃了,走到一邊把手洗了,又回到繡架前,準備做工。
這一次,她又被人打斷了。
繡文才敲了她的房門,她只應了一聲,還沒來得及站起來,門便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由來溫溫柔柔的丹寧此刻眼圈通紅,直接推開門沖了進來,對著周鳴玉便撲過來跪了下來,哭道:「姑娘同我去一趟罷!公子被家主請了家法,打得皮開肉綻,骨頭都要露出來了!公子燒得厲害,一直醒不過來。姑娘開恩,隨我去見見公子罷!」
周鳴玉被這一幕嚇了一跳,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等丹寧哭著說完了,腦海中才將這一個又一個的字組成了完整的一句話,才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楊簡被打得要死了。
應當是這樣的。
她心中異常冷靜卻又遲緩地冒出這個念頭。
周鳴玉一時有些麻木地僵硬住了,也沒扶丹寧起來,只是幾乎有些漠然地轉過去扶住了繡架。
丹寧以為是她無動於衷,又道:「公子昏迷前最後一句話,就是要去別院,分明是不肯留在楊家,想要出來見姑娘的。求姑娘開恩,只今日去看他一回,來日要做什麼,丹寧萬死不辭!」
她說著又要磕頭,周鳴玉這才反應過來了,把她拉住。
「姑娘何必如此,我隨你去就是了。」
丹寧立刻顧不上哭了,忙把眼淚一抹,起來扶住周鳴玉:「多謝姑娘,我扶姑娘去。」
馬車一路晃晃悠悠,外面的車夫不比往日平和慢性,一直揚著馬鞭叫行人退避。丹寧急得不行,一直在窗口向外看走到了哪裡。
周鳴玉一直到此時,才有了些實感,問道:「他昨日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就挨了家法?」
她可是清清楚楚,楊家有什麼家法,無非就是棍子罷了。
楊家的孩子,除了楊符,誰沒挨過兩棍子。楊籍少些,楊簡多些,但每次都是輕描淡寫帶過,少則一棍,多則三棍。
什麼皮開肉綻,周鳴玉聽都沒聽過。
丹寧垂著淚搖頭:「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公子什麼都沒說,楊家的人也什麼都不說。是他的暗衛來找我,我才知道這事的。」
馬車終於停在了惜春里的別院,周鳴玉下了馬車,盡力快步往院中房間走去。腳步邁進屋檐下的那一刻,天上電閃雷鳴,終於落了一場大雨。
清明時節,雨紛紛啊。
第52章
楊簡的意識其實一直都保持著清醒。
他這些年在外面辦事,也算得上是刀尖舔血,若是一個人遇到了危險,唯一自保的方式就是保持清醒。
他在祠堂前一下扛不住暈了過去,好在身邊的近衛立刻過來給他塞了一顆保命藥,於是在擔架上晃晃蕩盪的時候,他就迷迷糊糊著清醒了過來。
只是頭腦沉重,他一點都不想睜眼。
馬車準備得很快,裡面鋪著又厚又軟的褥子,侍從們著急卻又不敢下重手,只能把他一點一點往裡挪。
楊籍跟著楊簡上了車,楊夫人讓他們先走。
馬車於是立刻往惜春里的別院駛去。楊籍不知道楊簡如何,心慌得厲害,只敢拍拍他的肩,低聲問:「八郎,能不能聽到我說話?」
楊簡聽著他的聲音,八成是快要哭了。
於是他動了下手,招呼楊籍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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