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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幼時學了那麼多年九節鞭,未料到長大後難得一用,竟是在這種地方。
周鳴玉知道這樹堅持不了多久,飛快穩住自己身形,伸手探進自己裙擺,從腿根處摸出一把匕首。
是的,她還有一把匕首。
自那年她被賣走,掙了錢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自己買了一把匕首。
這把匕首從未派上用場,但她始終將它綁在自己的腿上。隨著她日子漸好,她換過更鋒利更輕薄的匕首,但不變的是,每一天她都要確認這把匕首仍舊好好地帶在自己身上。
周鳴玉撕下一節裙邊,把匕首綁在自己手上,扎進崖壁間的縫隙,而後小心翼翼地查看下面的巨石分布。
確認了一條可行線路之後,她解開腰帶,以手中匕首做緩衝,向下一棵斜木落下。
周鳴玉的做法是可行的,但有些樹木的堅固度還是輕於她的猜想,在距離崖底不遠的地方,她腳下樹木折斷,帶著她一起墜落下去。
周鳴玉當場暈厥,但好在高度尚好,不曾要了她的性命。
再醒來,便是昏時。
她知道自己若是不想辦法移動,等夜晚到來,氣溫驟降,說不定還會有野獸出沒,到那時,她就沒有一點活路。
但她也清楚,自己身上必然有許多地方受傷,貿然移動,恐怕反會要命。
周鳴玉的意識不大清晰,她收了收手指,感覺到手心堅硬的刀柄。
她的匕首還在。
她安心了些,試圖調動自己的身體,以細微的移動確認傷情。
就在這時候,她眼前看到了一個人影。
那人身形高大挺拔,蜂腰猿背,穿一身暗棗紅色的武官官袍,袖口和腰間都扎的利落俏拔。
他步伐很急,腳下卻輕快,地上那麼多的木石橫斜,都被他一一越過。
他以一種很快的速度向周鳴玉的方向靠近,伸手打起頭頂一片垂下的草蔓,而後眼光落定在周鳴玉身上,突然渾身安靜地停滯了下來。
周鳴玉費力地抬眼去看,看清了他的面目。
他面色沉靜,目光暗昧,瞧不出什麼情緒,只有唇是緊緊抿著,壓抑著略顯急促的呼吸,顯露出他一路行來的焦急。
她心裡想:他怎麼來了?
她緩緩開口:「楊大人。」
晦澀的夕陽陰影之下,她頭一次直視了他的目光,讓他頭一次看清了她的眼睛。
楊簡望著她,沉默了半晌,才低低地嗯了一聲。
周鳴玉聽見他回應,也不知為何,心底居然放心了些。這一鬆懈,眼皮子就更加沉重。
她緩緩闔上了眼。
楊簡立刻一步上前,半跪在她身邊,伸手也不敢碰她。只是立刻從腰間摸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粒藥丸,遞到周鳴玉唇邊。
「張嘴。」
周鳴玉聽見他冷然的聲音,睜開眼睛,微微偏過頭,問:「什麼藥?」
楊簡冷嗤一聲:「毒藥。」
周鳴玉立刻偏頭閉眼:「那我不吃。」
楊簡:……
他不再故意招她,把藥丸再次遞過去:「吃了,把命保住,我帶你出去。」
周鳴玉又偏開臉,疑道:「這回我不會又撞破了大人辦事罷?」
楊簡一時被氣到語塞,她卻還跟了一句:「大人也瞧見了,我這回真不是故意的,我可以當作沒見過大人。」
楊簡這次失了耐心,掐著她的下巴把藥塞了進去,然後試探著扶上她手臂。
「哪兒傷了?」
她尚未回應,他的手已然觸碰到她右肩,她立刻擰著眉痛呼一聲。
楊簡的目光順著看過去,才看到她滿手乾涸的血跡,上面還緊緊纏著一把匕首。
他皺眉,伸手去解。
周鳴玉也沒什麼力氣反抗他了,只說:「別把我的匕首丟了。」
楊簡問:「你一個姑娘家,帶匕首做什麼?」
周鳴玉好笑道:「我若今日不帶匕首,不就要死在這兒了嗎?」
楊簡收了她的匕首,伸手確認了一下她肩膀的傷勢,發現骨頭尚好,只是用力過度,脫臼了,心裡便暗暗鬆了口氣。
他又一路向下檢查,確認頸椎和腰椎都沒事,其他地方也只是普通的挫傷,沒傷著骨頭。
她倒是會保護自己,這樣高的山崖上掉下來,竟也沒什麼大問題。
只有一隻右腳,確實是骨折了。
楊簡看著閉上眼睛的周鳴玉,拍了拍她臉。
周鳴玉不耐煩地問:「幹什麼?」
「沒死就好。」
他呼出一口氣道:「你命大,別的沒大礙,應該是挫傷。右肩是脫臼,右腳骨折了。你先別動,我去找點東西,先幫你固定腳。」
不知是不是楊簡那顆藥起了作用,周鳴玉的身體不再像剛才那樣睏乏。
她問楊簡:「楊大人,我這樣躺著不舒服,能不能扶我起來坐著?」
楊簡問:「你尾椎骨沒事嗎?」
這地方他沒檢查到。
周鳴玉微有些惱:「沒事!」
「抬手。」
楊簡撈起她那隻完好的胳膊,搭上自己的脖子,俯身避開她傷處,手臂緊而有力地抱住她,帶著她微微坐起來些,靠在後邊的土坡上。
周鳴玉一坐定,立刻抽手,將身子退開了些,眼神也落在一邊,只丟下淡淡一句:「多謝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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