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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在一次次非人的折磨中,他又想,死吧,乾脆點讓他死吧,這樣或許他死了以後,又可以重生了,到時候他一定會藏好自己,又或者乾脆點和聯邦合作。
他想了很多很多細節,將重來一次應該怎麼做,在腦子裡仔仔細細過了一遍又一遍。
但他沒有機會。
好像是看出了他想死的決心,寧宴表面不說話,實際上卻切斷了一切他自盡的可能。
四肢被束縛,口舌被固定,一次次的實驗,都點到為止,給他配備了最高級別的生命回復藥劑……
這幾個月來,雖然因為流失了大量的血液、骨髓甚至皮肉,他身體嚴重虛弱了下來,但卻毫無後顧之憂。
甚至因為寧宴安排了醫術精湛的研究員照顧他,還順手幫他治療了幾項身體隱疾,除了虛弱了點外,他連得病死的風險都沒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在寧宴一次次非人的折磨下,池景現在連反抗的心都被磨滅了。
再看到寧宴,只有深深的恐懼。
他連恨都不敢恨,連幻想都不敢再幻想。
寧宴貼心地幫他理了理他外套上因他恐懼的掙扎而產生的一點點細微的褶皺,慢條斯理道:「你知道嗎?你現在,可是大英雄啊!」
池景眼睛眨了眨,茶色的瞳仁四周,是因為惶恐而崩裂的一條條彎彎曲曲的紅血絲,看著有點猙獰,又有點無助。
他好像不明白寧宴在說什麼。
為什麼他要感謝寧宴?
他又怎麼是大英雄了。
寧宴看出了他的疑惑,耐心地給他解釋:「你知道嗎?你的血,可以治癒綠斑病呢。」
「綠斑病你知道嗎?是天災之後出現的一種新型的傳染病。很多人因為這個死了,哪怕是我們實驗室里,也有人死了。」
他饒有深意地看向池景,「但是用你的藥做引子,竟然可以完美治癒這種病,並且,不會二度感染,你說,你是不是大英雄呢?」
「是我,幫你發現了這件事,成就了你的英雄美名,你說,我是不是對你很好?」
明明實驗室是令人感覺舒適的環境,池景卻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
整個人也顫抖得越發厲害了起來。
他近乎絕望地搖頭,不停地搖頭,淚水和口水一道橫流,浸濕了身下的枕頭。
「求……你……」
他艱難地說,滿臉祈求地看向寧宴。
寧宴卻好似沒看到他的模樣般,若有所思道:「林間鹿說了,有新的希望出現,那就證明,在【新的希望】之外,還有【原有的希望】。」
他看向了池景,笑眯眯的,肯定道:「原來你,就是那個【原有的希望】呀!」
這些天來,針對池景的實驗從來沒有停過。
組成池景的每一個部位,都在寧宴的實驗清單中。
將死未死的各種絕境,池景都一一親身體會過。
至於他身上的秘密,那個廣袤的時間靜止的空間,他都沒堅持過兩天,就一五一十地將它都說出來了。
但寧宴對那些物資並不感興趣。
他感興趣的,是池景本人。
還有為什麼他要去找池喻,池景也交代了個清楚。
這也是為什麼寧宴後面沒有再去找池喻一家子麻煩的原因。
一來是因為池喻所在的安城在池景失蹤後全城戒嚴,二來就是池景的話,讓他們確定了池喻一家人身上並無什麼價值。
唯一的價值在於那半塊玉佩,不過被她愚蠢地交給了池景了。
也不對,不是【愚蠢】。
是【聰明】。
寧宴無所謂地笑了笑,如果沒有交出那半塊玉佩,現在躺在實驗室另一張床上的,就是她了。
聽到寧宴的這句話,池景的眼淚流得越發洶湧了起來,嗚咽著發不出聲音來。
他很清醒,寧宴說的這件事意味著什麼。
什麼「他是英雄」,什麼「他是希望」。
說白了,不就是要繼續把自己當成試驗品嗎?
現在查出了自己的血有作用,那毫無疑問,他從此將淪落為這群畜生的血包。
他前所未有地開始痛恨起自己來,為什麼自己會是氣運之子呢?為什麼偏偏是自己?
氣運之子帶來的好處,他一天都沒享受到,但因它帶來的厄運,他卻一分都沒有落下。
他甚至懷疑了起來,是不是池喻早就知道了擁有金手指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所以才痛快地將其交給了自己?
可惜,他沒有機會親自問池喻了。
他腦子混混沌沌混亂之間,隱約瞥到寧宴的目光看向了他。
物競科學的末世方舟已經建好,物競實驗室在這幾個月里已經順利搬遷到「宙斯號」上。
這一艘搭乘了幾萬精英的飛船,將在瑞亞星原有的太空站上盤旋三百年,等待瑞亞星的重新復甦,又或者是等待新星球被勘測出來。
少了星球上的那些天災,寧宴的生活無聊了不少。
幸好,他還有池景,可以消磨消磨時光。
寧宴狹長的狐狸眼睛從池景身上一一掃過,咧開了一道令他瞬間心驚肉跳的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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