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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皇上。」清池謝恩,緩緩起身,目光也慢慢地從他那被袍角遮住的雙腿上平起,這會兒也終於意識到了剛才覺得的不妥是什麼了!
他沒有坐輪椅!
清池見到腿是好的謝玄度,第一反應那就是不用自己按照原定戲碼演戲了,第二反應那就是他的腿怎麼好了?是圓圓治好的?還是從頭到尾就一直裝的。
依著這人從前的安利,就有很大程度是在裝著。
清池的視線一直若有似無地地流連在他的雙腿之上,謝玄度眼眸微深。
截住她的視線,就是清池這樣自若的人被他那寒潭般的冷目一截,明眸也是秋波晃晃,當即挪開了目光。
總是這樣失禮。
蔣唯在官場如魚得水,可這夫綱不振,寵妻過溺,在帝王心裡也是無端地拉低了評價。
「臣婦失禮!」清池也知道這人一旦古板起來,那是比顧文知還古板,往往在意的點,還和別人完全不同。
也不知道當年那個還有些燦漫天真的戰神少年,是如何變成如今這玉面魔心無情冷酷的君王?
清池低頭認錯,認得極快,可態度誠不誠懇那也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謝玄度上位者做久了,尤其從前還是軍中將領,一向雷厲風行,說一不二,見到她這等軟語廝磨卻渾然不作真的女子,一時之間還真有些棘手。
刺手的玫瑰,偏偏蔣唯、顧文知都敗在她石榴裙下,如今就連陽兒、瓊玖也有沉迷趨勢。
此時,眼前這女子低眉順眼,卻難掩與平常女子不同的桀驁。
這種桀驁,甚至可以說是驕傲。就是他的皇妹玉真出身皇室,也只是對外驕傲,在他的面前仍然戰戰。她的這種驕傲,卻是於世不容的。曾經,在圓圓的身上,他也看見過這樣的驕傲。後來,她的驕傲被他摧毀。
也不過如此。
那麼她這種於世不容的驕矜又能維繫多久?
謝玄度縱然心頭對她的性情有些不喜,但對著這一張嬌俏的芙蓉花面,卻也不會生厭,這時只是忍住了呵叱的話語,淡淡地道:「你錯在哪兒了?」
清池滿心的槽要吐,一時之間卻只能憋在心頭,悶著聲道:「臣婦……臣婦錯在窺視君容。」
謝玄度瞥她,那目光似也說著孺子可教:「蔣夫人很知分寸,朕還怪你不成?」
怎麼感覺陰陽怪氣的呢。
可清池也是老陰陽人了,心裡呵呵兩聲,「皇上寬宏大量,怎會和臣婦計較呢。」
一側的宮婢低著腦袋,也是在害怕,根本沒想到剛剛在娘娘那兒還那麼溫順的蔣夫人,這會兒竟然都敢和帝王頂嘴!
倒是跟在謝玄度身邊的內監發覺他心情還不錯,遠沒有面上表現的那般冷淡。
這位蔣夫人……
內監仿佛察覺到了什麼,也被自己這種猜測給嚇了一跳,立即也把自己當成一個瞎子聾子,像木柱似的佇立在一邊。
「皇上,可是來見娘娘?都怪臣婦,耽誤皇上了。」
「耽誤不了。」謝玄度皺眉,也沒想到她膽子這麼大,但並未和她計較,這會兒看她主動地走到一側讓路,原本過來就是為了見圓圓的他,反而被她這樣一安排,起了逆反心,「你就這般想朕見你的好六妹?」
謝玄度打量著她,語氣莫名:「你們姐妹可真是情深!」
「臣婦惶恐。」
就是清池這會兒醒悟過來,也發覺自己方才膽子是真的大。
而他竟然也不生氣。
「六妹時時照顧臣婦,臣婦無以回報,只望皇上垂憐。」既然都已經說了出來,清池乾脆也就後者臉皮為圓圓求了寵愛。
未曾抬頭,卻就已經感覺到了他那玩味的視線,「那為何不敢看朕?」
清池慢慢抬頭看他,卻因他眉間雷霆之怒而身軀微振,「皇上……」
「好一個臣婦,句句臣婦,皆是句句不桀!」謝玄度冷冰冰地道,眉間艷灼硃砂痣,更襯得那張修羅玉面沒有一絲觀音慈柔。「蔣夫人,朕若治你一個犯上作亂又當如何?」
壓力千金壓頂,清池卻未曾跪下,雙眸如泉如漆,緩緩開口道:「皇上為君,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縱君心所向,臣婦這等蒲柳之輩,如何以致作亂?可若是犯上,便是萬死難辭。」
聽著像是告軟,可是這語氣卻並未有一絲的放軟。
悄然而抬的俏面玉軟花柔,可是眉眼之間猶如冰雪般凜然,顧盼於他,柔荑微對雙袖:「若皇上執意要治臣婦之罪,臣婦又豈敢有一絲惱恨?」
穠纖得衷,修短合度,林下風致,一時倒如魏晉名士,觸怒君言。
就是一邊瑟瑟發抖的宮婢和內監也是佩服她的大膽。
「在你眼裡,那朕豈不是如紂桀之輩?」
「臣婦怎敢,紂桀猖狂亂政,乃是暴君,皇上是眾心所向。」
這眾心所向里有多少水分,那就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了。
一時之間,他二人站在廊下,花鳥粲然,漫漫風花,唯在對視之中無言。
卻終是謝玄度退了一步,神容不見怒色,卻也看不出其他的情緒。
「擺駕離瀾宮。」他瞥了眼清池,終究還是說了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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