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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婚約既然退了,你又有何種理由自稱為五小姐的未婚夫?」
「相爺,我和她青梅竹馬,自幼姻緣便定。」
「你在逼我?」顧文知臉上那平靜的神色終於也在這時消退了,覷他那一眼,仿佛也是在看著一個有趣的變化。
他笑了,反而更有那種令人害怕的威壓。
「下官豈敢。」蔣唯起身再次作揖,「下官只是希望相爺再行思慮,下官和五小姐,情意濃厚,早許白髮之盟,還望相爺能成全我二人。」
「成全?」顧文知念著這兩個字,眼眸漸深,他成全他們,那誰又來成全他?
「蔣唯,這句話你不該和我說,應該和安定伯說。」這位一向沉穩,從不在人前露出情緒的顧相,難得帶上了些惡意。
蔣唯抬眸,溫潤的眼眸里如同湖泊般寧靜,注視著顧文知,「顧相只是見了她一面,就要娶她,下官能問一句為什麼?」
這一刻,已經是半揭開了彼此身上的秘密,蔣唯此舉令顧文知意外又不那麼意外。他們的羈絆遠比他想像當中的還要深,這一世他真的能夠斬斷,真的能夠得償所願嗎?
顧文知很少發怒,也很少在外事面前變得不想自己。
她是那個獨特的人。
就在蔣唯這一句疑問里,顧文知沉默了,「顧府缺一位當家主母,安定伯願意,她合適,為何不可?」
顧文知淡淡地說:「別忘了,你們的婚約已經接觸。李五小姐若是不願……」他頓了一下,才說出了那種可能性,眼眸里也像是蘊藏著風暴,情緒像狂雨在潑灑,「若是她不願,那倒是安定伯府自己的事。」
「她並非安定伯親生的女兒,如今真正的六小姐已經接回府,她在府中如同隱身人。顧相可知曉?」蔣唯有些陰鬱地說著。
「她是不是又如何。我要娶的只是她。」顧文知說。
「原來如此。」蔣唯望著他,咄咄逼人地繼續道:「可顧相,她喜歡的人是我。」
坐在那裡的人,就連神智都有些騰飛飄移了,無論在聽到這句話後,內心有多麼的激盪,他連看都不看蔣唯一眼,「只是你來了,若是她來了,也對我這樣說,也許我會考慮考慮。」
蔣唯意外,眼睛裡都出現了些猜忌。顧文知若真的是那樣古板守禮的人,也不會主動做出奪人之妻的無恥之舉了。
從本質來說,他們都是同一類人,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會不擇手段。
「顧相又何必為難一個小女子。」蔣唯根本就不願意清池見他,無論是為了什麼,讓清池見顧文知都將成為一個危險的信號。在很多夢的記憶和前世的記憶串聯在一起,他深深地知道,自己還忘了什麼。
絕對不可以讓他們再見面。
「我不會為難她。」
雖然有關前世,他們什麼都沒說,但在對方那雙熟悉的眼睛裡,就已經看到了秘密和未來。
有時候不打破秘密也是一種選擇。
這時,能夠決定未來的也許就只有她自己。但也就是因為他們都清楚清池的本性,所以才會默許事態這樣繼續發展下去。
就像蔣唯知道,清池或許不愛他,只是青梅竹馬之間那種依賴的關係。
不過沒事,她答應了,既然她答應了嫁他,還願意隨他外放,夫復何求。同樣的默契,在不戳破彼此身份的同時,讓她嫁給自己。
送走了蔣唯,顧文知卻半點也沒有心情處理剩下的公務,就像是他全部的精力都已經花在了另外一件事上,就連一向最能讓他興奮的朝政,也都顯得枯燥乏味。
一隻修長的手掌翻動著桌案上的捲軸,垂下的眼眸還尚且帶著冷漠的弧度,忽然那隻手直接把桌上所有的東西都一掃而空。
四零八亂地摔落在地上。
晚春的風透過芭蕉葉吹了進來,那纏繞在心頭的焦躁也並未淡去一分。
「相爺——」
回來的藍沅看見他站在亂糟糟的書房裡邊,也是驚了一下,隨即對上了那雙像是冷月夜般的眼睛。
「出去。」
他還需要再冷靜冷靜。
顧文知心底很清楚她是怎樣的女子,令他入了迷,墜了無底深淵。
那一世,她千方百計地嫁給了他,卻如棄敝履,她消失在一個雪日,從此上天入地都無法尋到她的蹤跡。
他從不放棄,可他除了是他的丈夫外,還是顧家的宗主,兒女的父親。
每一個夜裡的夢,他都夢見她甜蜜地纏繞上來,只是醒來便如春夢無痕,他在夢裡問她,為什麼要離開,她的病又是如何?
他懷疑過寧司君,可隨著周無缺的新朝建立,他奔波仕途,除了再派出人手去找她,他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朝政和生活上。
如果一個人已經沒了,那他就該把她忘了不是嗎?
死去的人,除了記憶,是什麼都沒有的。
他總疑心,她會有一天會忽然再次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就像是她當初和他初見。
但最終這也註定是他自己在欺瞞著自己。他早就知道寧司君和她消失一定有關係,後來寧司君用那種憐憫的眼神看著他,帶著他來到了她的墳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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