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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他一直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也是盛京千萬少女愛慕的戰神殿下,那是多麼的驕傲。
但這一次回來後的他,就連沒見過他的士兵都發現他變了好多。
這種變化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
不過大家還是更喜歡從前那個輕狂不羈、鮮衣怒馬的戰神殿下。
當然,這種沉穩的沉默,只是會叫大家覺得周無缺成熟了。
在盛京里的每一天,他都被榮耀包圍,觸目所及全都是大家的誇讚,就連父皇也說他是大夏的肱骨之臣。他卻下意識地去看太子哥哥,太子哥哥臉上冷淡的神情還沒來得及收起,那種冷淡里更流露著某種強烈的妒恨。
周無缺近乎狼狽地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太子哥哥請他到府里喝酒,關懷備至。
但他總是忍不住地想,太子哥哥討厭他,是不是因為他占據了所有的風頭。所以,就連父皇和他多次挽留,周無缺都是逃一般地帶著自己的人回邊關嘉陵城。
令他稍感欣慰的是,回程再也沒有遇見一個刺客。
或許,真的就是他想的那樣,一定是北狄在故意離間他們兄弟!太子哥哥是他嫡親的兄長,母后不在了以後,他們一直相依為命,太子哥哥就如他第二個父親一般。他怎麼會害他!
可是無論怎麼說服自己,還是無法說服得了。
自回到嘉陵城後,周無缺就一直把自己關在將軍府里,日日沉默飲酒,不管世事。
他的親兵護衛西桑無法容忍他這樣繼續傷害自己的身體,終於忍不住道:「殿下,您心裡苦,難道喝酒就有用了?」
落拓躺著的周無缺抬眼,幾夜不眠的猩紅,睇著他,有些譏嘲地笑。
「喝酒是沒用,可我除了喝酒,還能做什麼?」
這句話直接把西桑給問沉默了。
從某種程度來說,周無缺的話一點都沒錯,他也是一個再清醒不過的人了。除了是他們的戰神,他還是皇室里的年輕皇子。即便聖上給他改了先皇后家族的姓,就是為了讓重病難愈的先皇后,可他要是想再改回自己的謝姓,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更不可能去做任何傷害家人的事。
即便,人家早就以為他心懷不善。
殿下,始終還是那個容易心軟、寬厚的殿下。
西桑想了好久,忽然想起來,馬上迫不及待地說:「殿下一直把自己困在府里,卻不知道您之前請上府里的應宇仙師,如今在西街也是風生水起,那兒的鄰居街坊們都愛過去看看小病。」
被西桑這麼一提醒,周無缺的腦海里也馬上浮現了那對奇怪的師徒,年輕瀟灑的道士,美麗陰森的女童。
西桑再加把力:「殿下何不也去瞧瞧?」
「或許……我也應該去一趟。」周無缺想了想,終於提起了一點興趣。
「沐浴更衣。」
周無缺穿戴一新,頸項里還冒著熱氣,眉間生硃砂,艷殺。面若觀音,卻只有一股尊貴神氣。不是那種盛京貴族式的養尊處優,而是身為頂級狩獵者的優雅慵懶。
他的眼睛還微微得泛著些紅意,但看人時鋒銳敏聰。
周無缺沒有騎馬,而是難得地在西桑的說服下,坐著輕騎馬車來到了西街。
初春,春風尚且凜冽孤冷。
吹在四面八方,風聲如雷。各色買賣行當的旗幟飄揚,街道的青石板路上到處都是污漬泥土,可還說得上熱鬧。走來走去的行人,聲潮喧騰。
西桑給周無缺指路道:「殿下,應宇仙師和月魄姑娘就住在那兒-」
西桑指的地方,夾雜在一片低矮的民居裡邊,三層小樓十分狹窄,反正是一點也看不出店鋪的模樣。
周無缺不是沒有見過百姓貧苦生活,他這幾年一直生活在嘉陵城,只是都很費解他們是怎麼找到這麼偏僻的地方租下來的。
周無缺從馬車上下來,門前溝渠里還有些髒水,被那從窄窄小門裡出出進進的平民們踩踏得濺在了門檻上。
清苦之中帶著淡淡芬芳的氣息,靠近了這小樓就飄進了周無缺的鼻端里。
讓他鬆了一口氣。
雖然他是在戰場上都聞慣了屍體發臭的氣味,可這並代表他喜歡。他再不講究,也是昔日膏糧錦繡的皇家出身。
這會兒清池正在給人把脈呢,應宇不在,上山去採藥了,所以今日的問診自然也是就交給她了。
春寒換冬,憑生生地容易風寒,所以她近來買的飲子多。來他們這裡的,也都是些小病。
人家見她一個女童問診,一開始是逗笑取樂的,可清池愛板著臉,毒舌起來,來玩的人要被羞得面紅耳赤,發怒的,她也有辦法治他。不然,她的蠱毒之術是用來作甚。
而清池的醫術也的確不錯,這幾個月下來,周圍的人們早就已經是心服口服的。
「月魄姑娘,俺都不知怎麼謝你了,這幾枚鴨蛋你可一定要留著,屆時和應宇仙師燒了吃,好好補補身體。」老婆婆熱情地把一籃子的鴨蛋遞給她,就是為了感謝前幾天她為她的孫子看了病。
清池當然也是一點都不客氣地接過,正打算說上幾句漂亮話,就發現門外的不對勁,沒人不算什麼,一股華貴的檀香氣息才是真正吸引了她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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