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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芳未言語,卻先紅透了面頰,「這……這位是弄影公子?」
裴出岫握了男人的手,與祝庭芳無奈地致歉道,「本王的王夫在府上待得憋悶,今日來詩會湊個趣兒,還望祝大人不要介意。」
「不……不介意。」她慌裡慌張地回了話才意識到不妥,連忙下跪找補道,「……下官不敢。」
裴出岫親自攙起她,就見原本低著頭的祝庭芳,忽而直愣愣地望向林知秋,訥訥地張口贊道,「公子文采斐然,筆墨亦是精妙,庭芳自愧弗如。」
林知秋緩緩直起身,他挺著孕肚,動作有些遲緩,輕聲細語地回道,「祝大人是陛下欽點的狀元,才學能為朝廷效用,恩澤百姓,自是勝過知秋。」
酒樓內詩會正興,祝庭芳方才得了教訓,不敢再生輕怠之心,又接連寫下好幾幅壯闊不失意趣的出句。
不多時,林惟辰面色沉肅地跛行著邁進天香樓,步履沉重地來到雅座內的裴林二人面前。
「殿下今晨得了嫡女,只是太女夫不幸歿了。殿下心中哀慟,今日會一直守在府中。」
林知秋聞言面色一變,猛地攥緊了裴出岫的手臂,「怎會?御醫院的醫正請去了嗎?」
「莫說是醫正,就連見慣了場面的穩公也請去了。」
林惟辰緩緩地搖了搖頭,一字一頓道,「柳氏到最末已神志不清,喊叫得悽厲,醫正攔住了殿下,只聽見他在屋內反覆提起『范旬』還有『三石巷'。」
「那不是……」
林知秋嘴唇顫顫著與裴出岫道,「三石巷是從前林府後院外的巷子,因為巷子口有三塊疊石而聞名。」
「或許是天意吧。」林惟辰淡淡道。
太女為嫡長女取名「濯纓」,或許是為緬懷先太傅,也寄望世間能多一些高潔清白之士。
太女夫柳氏停靈七日後落葬,他至死掌心依舊緊握著一枚玉扣。至於他生前所為,隨棺蓋而塵封,再無人追究了。
第66章
六個月後。
「妻主, 小郡主是個什麼性子的男兒呢,他會喜歡我給他選揀的禮物嗎?」
馬車徐徐駛進城門,林知秋卻還兀自心神不寧著。郢城於他而言是個全然陌生的地方,王府之內還有與出岫有親緣的幼弟。
林知秋在裴若初這個年紀的時候, 與京城男兒相處得不算親密, 他深怕素未謀面的若初對他不喜, 離京以前便始終心中惴惴。
嫡女嘉禾靜靜地在襁褓中睜著一雙眸色淺淡的桃花眼眸, 她方滿月卻並不愛哭鬧,笑起來眼眸彎彎得令人愛憐。
裴出岫正逗弄著男人懷裡的嬰孩,覺察到夫郎的擔憂,抬起眼眸溫聲安撫他道, 「你是若初的姊夫, 合該由他來費心討好你。」
她對裴若初的喜好知之甚少,就如對林惟辰說的那樣,她並不是個足稱的長姊。
林知秋的目光又落到嘉禾柔嫩的臉頰上,「妻主,嘉兒不哭不鬧,連乳公都覺得古怪, 會否……」
「她在府中出生那日,哭嚎得都要驚動整個東城了, 如何會有古怪。」裴出岫將她脖頸戴著的長命鎖撥到一邊,拿起帕子拭了拭她濡濕的唇角, 「師傅說嘉兒可比為妻剛出生時要健壯許多。」
郢城雖靠近邊關, 卻自古為貿遷要塞, 頗為繁華富庶。
清晨的街市, 充斥著喧鬧的吆喝聲,此地民風質樸外放, 與京城的內斂含蓄截然不同。
嘉禾被馬車外的叫嚷聲吸引,好奇地抻著脖子往車軒外張望。在嬰孩的眼中,再熱鬧的街景也不過是籠在迷霧中的一團,可她看得起勁,眼眸燦亮如兩顆淺色的琉璃珠。
遠遠望見安平王府高聳的屋脊,裴出岫與林知秋低聲道,「父君從前在王府過得不自在,我卻不想你在此處也拘束著性子。若初心性淳善,府中不敬順主子的僕從也皆汰換過了。你只管做自己,一切有我。」
林知秋由她攙著下了馬車,前來拜見的是王府的老管事馮嫗,她身後跟著一個笑吟吟的女郎,正是在京城逢過面的許冠卿。
回郢城這一路上,無論途徑何處,皆有人先行一步打點宿行。接連問了幾位掌柜,皆稱是一位未名居士付的銀兩。
裴出岫早就摸清是許冠卿,她為了求娶若初,也算是無所不用其極。自春闈鎩羽以後,回郢城做鐵冶生意,短短几月就顯露頭角,可見得有些天賦。
雖然這許政不免有些圓滑,但她對若初十分執著,離京前夕大著膽子與她袒露心跡,稱許氏雖龐雜,可家宅尚安寧,她願若初過門後能如現下這般自在率性。
裴出岫面上不置可否,卻未推拒投宿於她打點的這些棧舍,心中已是領受了她對若初的一番心意。如今見她依舊卑顏相迎,也就默允了她一道進府去見若初。
繞過照壁,行經承德殿,裴出岫依舊步履不歇地先去家廟祭拜。芳草帶著嘉禾由馮嫗引著先去寢殿安置了,林知秋陪著她來到須彌座上靈龕面前,恭謹地焚香跪拜。
裴出岫在父君的靈龕前駐足最久,她聽見林知秋執著香在叩謝父君賜予生恩,他篤信是二皇女縱火那一夜是帝卿顯靈救下了她們和嘉禾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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