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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出岫今日前來是為穩住中宮,她佯作細緻地品觀珊瑚,發自內心地讚嘆,「鳳祥宮舉世無雙,這珊瑚自是京中一流。」
「未央懂得珊瑚,也懂得朝中局勢。」
「鳳後您抬舉了。」裴出岫侷促地赧笑兩聲,「未央只懂醫術,哪裡懂得什麼局勢。蒙陛下與鳳後不嫌,留在京中怕是要惹出不少笑話。」
鳳後見識過她裝傻充楞的本事,索性將話挑明了說道,「未央在京中為聖君侍疾,沐春堂也頗有聲名。你若是肯用心治軍,如今這功績怕是不亞於你母王。」
「陛下英明神武,太平盛世哪裡需得未央去掙功績。再說未央不會刀槍,上了戰場也是給母王丟臉。」
裴出岫苦笑著擺手,端起桌上已微涼的茶,不假思索地「飲」了一口。
「堂堂安平王之女如何卻不會武藝?」
鳳後既要試探,裴出岫也遂他心意地回道,「自八歲那年在王府中不慎落了水,雖是性命無虞,卻傷了肺腑、落下了病根。在此以後,若是動得劇烈些,就要驚喘不止直至昏厥。」
她身子孱弱是外頭言之鑿鑿的傳言。
鳳後沒有再深究此事,她卻接著嘆氣道,「陛下知曉未央身子不好,也不強求委以重任,待得替聖君賀完壽辰,自是要回郢城休養去的,沒成想卻令得二殿下為未央不愉。」
「你說的哪裡話,煊兒從前是不知曉,如今自然當你是一家人,你的夫郎就是煊兒的妹婿。」
裴出岫抿了唇,面上欣喜地與鳳後舉起茶盞,「未央為當日宮中失儀向您賠罪。」
鳳後眸中方有得色,聞得殿外有人通傳,竟是何青雲親自來了。
「陛下請鳳後與安澤王往長明殿去。」
裴出岫詫異地抬眸,指了指自己,似是不解的樣子,「本王也要一道去?」
何青雲微微頷首,面有愁色,「陛下龍體不適,兩位主子快請過去吧。」
第59章
長明殿外守著許多禁軍, 一如昭帝暈厥的那個雨夜,只不過這一回並沒有人上前阻攔她們。
禁軍首領雖易作旁人,卻是武衛營中從前侍令的中郎將。鳳後匆匆一瞥,由宮侍毓秀攙著, 儀態端方地邁上白玉石階。
何青雲與裴出岫緩步跟在他身後, 她從宮外帶來的侍衛自然留在了長明殿外。
禁軍首領似乎神色專注地打量著她的面容, 裴出岫微微仰起頭, 見到一張陌生面孔,那首領當即端肅了面容、移開了目光。
進得內殿,昭帝神色晦暗地高坐於龍椅之上,倒並非何大人通傳得那樣病弱。
鳳後先與昭帝行過禮, 望見太女與薛院使皆已候在殿中央, 神色頗真切地上前關懷道,「陛下龍體如何了?」
昭帝並未應聲,倒是薛院使「撲通」一聲跪得利落,「陛下明鑑,微臣有罪。可微臣確實不識得此藥,更不知該如何解此藥之毒。微臣對陛下忠心, 絕無謀害陛下之心啊!」
什麼藥,又是什麼毒。
鳳後還不及反應, 就聽聞昭帝冷嗤一聲,「你不識得, 可有人識得, 看來朕這病只有鳳後能醫了。」
聞得此言, 鳳後倏然眸色一變, 就見太女身旁的侍衛端來瓷碟,呈上幾顆暗紅色藥丸。
他幾乎是眼前霎時一陣暈眩, 可還是強撐著死死掐住掌心,令自己保持清醒。
為今之計只有一口咬定自己是無辜的。
「不,陛下!臣妾是冤枉的,臣妾從沒見過此物,必定是有人誣陷臣妾。」
「從沒見過此物……」昭帝攢著眉頭,令何青雲帶上證人,「那你睜大眼睛瞧瞧,此人你可識得?」
那是昭帝從前的侍君阮氏,因謀害皇嗣未遂而被發落冷宮。他以為阮氏早已死在冷宮裡,沒成想他竟苟活至今。
鳳後久居宮中,見慣了陰謀陽謀,依舊維持著面上的鎮定,「陛下明鑑,阮氏記恨臣妾,他的話是不足信的。」
昭帝猛地拊案起身,殿內眾人不約而同地跪了下去,她來到太女身旁,對著面前的鳳後一字一頓道,「鳳後沒見過,那就由朕來告訴你。這是避子的安樂丸,是你賞賜給侍君的毒藥,你不但謀害皇嗣還意圖加害於朕!」
「這不可能,避子丸皆是由御醫院調製,賞賜給侍君也是經過陛下您的准許的,如何……會有毒呢?」
「還敢狡辯!」昭帝心中氣急,指著那宮侍厲聲道,「把這些藥丸盡數給鳳後灌下去,若是此藥無毒,想必他服下了也是無妨。」
「陛下!陛下!」
鳳後終於變了臉色,他雖有解藥,卻未帶在身上,更何況從未有人一次服下過數顆安樂丸。他心中惶恐,眼看著那宮侍逼近他身旁,忍不住尖聲求饒道,「陛下,臣妾錯了,臣妾有罪,求您不要……」
長明殿內立即有侍衛上前按住了鳳後,他慌不擇路地坦白道,「這、這藥丸的確有毒,但只是會令男兒不易受孕。陛下曾答應臣妾,您同臣妾的孩子會是嫡長女,可是您卻寵幸了低微的侍君甚至卑賤的樂官。臣妾從未想過要謀害皇嗣,更遑論是陛下的龍體。」
「陛下。」裴出岫忽而開口,得了准允方繼續稟道,「臣女的母王逝去時,您在京城定也知悉了她的病症。御醫院的醫使皆識得岑紅與藤青,也知曉此兩味藥若是俱服,毒性深重之下會有何症狀。不過,薛院使方才所言有一句的確不假,即便是微臣與師傅也不知該如何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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