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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間又不禁有些可憐皇貴妃。以她的手段和心機,能在後宮中坐到皇貴妃的位置,還不是我姑姑心慈,放了她一馬?

  唉,要不是苗家實在對皇上忠心耿耿,皇上又是個很念舊的人,就是我,也都可以輕鬆除掉皇貴妃,令王琅的太子位,從此高枕無憂……

  忽然間,我又覺得有點不對。

  王琅的太子位坐得穩不穩,其實歸根到底,還是得看皇上的心意。皇貴妃這樣的跳樑小丑,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我們生活中的一點娛樂。又娛樂了我們自己,也讓我們不得不隨時跟著她動,以此來娛樂我公公。

  別看我公公半瘋不癲的,其實什麼事,他都還牢牢地握在手心呢。

  #

  元王很快就得到了一柄木劍,他也換下了華服,穿上一身白色勁裝,正在大殿中間空出來的一片空地上伸展著胳膊,揮動著這柄精緻的桃木劍。——我公公雖然說要削一根給他,但堂堂大雲皇家,怎麼可能連一柄木劍還要現削?

  經過一番調整,現在我們都換了高椅來坐,以便更全面地圍觀劍舞,皇貴妃領銜坐在左上首,我陪著太子坐在右上首,萬穗因為是元王妃,而按排行說,元王的地位僅次於太子,所以她就坐到了我左邊,正笑盈盈地看著元王在場內活動筋骨,時不時還和端王夫妻說幾句話。倒是瑞王因為排行最低,坐到了末位,和我們的距離都比較遙遠。不過他似乎也不大在意,偶然和我目光相觸時,眼光中還微微露出笑意,似乎在嘲笑我今晚又被皇貴妃拉出來數落了。

  我一點都不在意:皇貴妃想要侮辱我和王瓔一樣笨,其實有很多種辦法,只是她卻偏偏選了最壞的一種……她居然蠢得要提起當年的往事,來惹惱萬穗。

  不過,她恐怕也不知道萬穗心裡最介意的一件事,也就是當年元王忽然間不知道發了哪門子的瘋,想要娶我的那幾個月了。

  我可以肯定,王瓔從小到大,是絕沒有對我有過一點喜歡。他叫過我最親昵的稱呼,也就是‘蘇家那個瘋丫頭’!對我做過最友善的一件事,也就是……

  哎,我居然想不到元王他有沒有對我友善過!

  因為年紀相近,又都算得上是皇家的親戚,我、萬穗、元王、端王、太子、瑞王這幾個人,從小就經常在一塊玩耍。只是因為大家個性不同,關係有的遠有的近,端王人最老實,只喜歡侍弄花花糙糙,對我們的遊戲沒有一點興趣,因此雖然一起長大,但和我們都並沒有多少交情。

  瑞王、太子和我,又因為年紀比較最近,而且和咸陽宮有關,自然而然也形成了一個小團體。元王與萬穗就要游離一些,萬穗性子好,對誰都很和氣,也沒有特別知心的朋友,凡是進宮,多半是在瑞慶宮裡陪皇上說話。元王性子野,從小經常出宮去到京郊大營里遊獵,也很少和我們在一塊玩。

  就是偶然在一塊玩的時候,他也特別的……呃,不喜歡我,總覺得我一個女孩子,比男孩子更野,是一點女孩子的樣子都沒有,活該受到王琅的教訓。

  我是不止一次偷聽到他慫恿王琅,“你多打她幾次,她就聽話了!”、“女人就是要靠打!”

  ——如果是別人,我就要懷疑,這是他故意想離間王琅和我姑姑之間的關係了。不過是元王嘛,姑且就可以認為,他是真的覺得我很欠打……

  我說過,元王最大的本事就是理直氣壯,從小到大,他從來也沒有掩藏過對太子位的渴望,以及對王琅的定位東宮的不服氣。但很神奇的,他和王琅的關係一直也都還不錯。

  我想這多半是因為全紫禁城,全四九城,甚至全天下都知道,雖然元王很想當太子,但卻是絕對沒有希望當這個太子的。

  讓這麼一個莽夫當了太子,我看王家的天下,也就別想再坐下去了。

  不過,就算全天下都明白這個道理,元王本人,卻是一直都沒有明白過的。在我十五歲,麥穗兒十六歲,我們參選秀女的時候,不知為什麼,他忽然覺得娶了我,很可能會對他的太子征途很有幫助。

  當然,這並不是說這個觀點是錯的。我蘇世暖的哥哥是天下兵馬大元帥,父親、先伯父也都曾手握天下兵權,門生遍布大雲,雖然說不上是大雲第一門閥,但也的確不是一般的官宦世家。更別說有我姑姑先皇后的餘蔭,我姑父的格外垂青,能娶到我的人,是藩王,會格外有面子,是太子,位置也會更穩一些。

  只是也從來沒有誰會把自己的意圖表現得那麼明顯就是了。

  元王對我追求的第一步,就是把我找出去談話,告訴我‘我想當太子,我看你對當太子妃也很有意思,不如我們湊合湊合,湊合成一對算了’。

  ……當時我也的確是很想當太子妃沒錯啦,不過我想當太子妃,是因為王琅是太子罷了……

  他的第二步就是去求皇上,把我許配給他。據說皇上當時先驚後笑,笑聲都快把瑞慶宮的屋頂給掀翻了。

  ——我姑父很多時候,真是太有幽默感了。

  他居然還興致勃勃地想要玉成此事,默許元王一次又一次地找我出去單獨說話,試圖說服我他會是個極好的太子,雖然他並不喜歡我,甚至還有點討厭我的囂張(真是個誠實的人),但畢竟還是會好好地對待我這個太子妃,保證我生下帝國未來的繼承人。

  就是由於這一份難得的坦誠,我雖然一次又一次地回絕了元王,但畢竟還沒有太討厭他,甚至覺得他也挺可愛的。

  甚至連王琅都鼓勵過我,“依我看,你和王瓔倒還真的挺配的,兩個人組成一對招搖過市,不也頂好?”

  他說這話時,似笑非笑,我還以為他明著是在笑我,其實有點吃醋,甚至還很擔心他會和元王爆發衝突,一再叮囑他,“他就是發發顛罷了,你別管了,什麼事,姑父心裡都是有數兒的!”

  我姑父的確也知道,我從情竇初開時起,心裡眼裡,就始終只有王琅一個名字。

  現在回頭看,或者王琅當時說這句話是真心的也未必呢?

  我不禁就偏頭看了王琅一眼,又很快轉過身來,望向了場內的元王。

  不,王琅是決不會高興我嫁給元王的,不論他喜歡我還是不喜歡我。喜歡我,他不願,不喜歡我,他也不願。

  畢竟以我的身份,如果要嫁入皇家,這個夫君,也就只能是太子本人。不論太子位上坐的是誰,結局都不會改變。

  就在這時,元王舒展身軀,急促的鑼鼓聲中,他開始舞劍。

  深紅色的劍光,頓時從這條精壯的漢子身邊迸she了開來,在明亮的燈火之下,他的劍勢矯若游龍,竟是直衝著皇貴妃而去。

  萬穗忽然在這時候湊到我身邊,拉了拉我的衣袖,輕聲說了一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我還是一如既往地起不出名字啊……………………望天對手指。

  35、元王風采 ...

  就算已經知道元王舞劍,意在皇貴妃,但我是做夢都沒有想到元王居然會這麼直接,直接一劍就衝著皇貴妃過去了!

  這個人也實在是太……太……太……

  太有風格了!

  你說就是項莊舞劍,也至少要把劍舞起來了,再徐徐接近劉邦對不對?可是元王這驚天一劍真是不管不顧,幾乎是在剎那間就到達了皇貴妃跟前。

  不要說皇貴妃,就是她下首的陳淑妃都花容失色,皇貴妃身後的宮人,更是已經驚呼了起來。倒是我公公神色悠然,唇畔含笑,似乎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寵妃正要變成劍下亡魂,猶自跟隨著鼓點搖頭晃腦,打著節拍。

  看吧,我早就說過,我公公他是……很有點顛的。

  劍勢險之又險,在皇貴妃鼻尖前一寸不到的地方停了下來,元王得意地咧嘴一笑,朗聲問皇上,“王瓔的這招收發由心,是越練越純熟了,父皇看著如何?”

  皇上呵呵地笑,“你這小鬼。”

  卻是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接下來的事就可想而知了。

  元王的劍舞本來就花樣百出,這些年來也不知道他都在哪裡又學到了好些新花樣,什麼仙人指路,舞劍如團,總之這仙人指的路,招招指的都是皇貴妃,舞劍舞出的團,也是圍著皇貴妃打轉。劍風縱橫,烏光滾滾之間,皇貴妃的望仙高髻很快就狼狽地倒了下來,珠翠橫亘一地,她老人家的臉色,也就隨之越來越青,越來越青……

  不過我和王琅卻很能欣賞元王劍舞的美,我也放下了和元王之間的那點恩怨,時不時為他喝彩。

  “三哥好劍術!”(劍尖又險險從皇貴妃那細緻的臉蛋上擦了過去)

  “哎呀,真是好漂亮的招數!”(這一次擦的是她老人家的鬢邊,挑掉了皇貴妃的一枚金釵)“釵落而發不墜,真乃高招!”

  “哦哦,來人,快取墨來,試試看是不是真的水潑不進!”(元王在皇貴妃身邊縱橫起舞,潑去的墨汁全被劍風鼓盪,吹到了皇貴妃身上)

  陳淑妃一開始還用眼神制止我這不得體的行為,到後來她索性也放棄了,捂著嘴儘量不看皇貴妃,偷偷地笑。就連王琅,先警告著握緊了我的手,也漸漸地隨著他不出聲的笑,而慢慢鬆了開來。倒是屈貴人眼神晶亮,看來似乎和我很有共鳴,只是恨不能開口附和一二——一開始她是很想附和來著,不過柳昭訓擰了我兩下後,就迅速趕到屈貴人身邊,把她控制了起來。

  等到鼓聲告一段落,元王神清氣慡,收劍而立的時候,皇貴妃華貴的妝容,雖不說千瘡百孔,卻也是嫵媚不再,徒留一身的狼狽,一臉的鐵青……這一下,她老人家可真的是面黑如墨了。

  皇上好像沒有看到皇貴妃的表情一樣,他大力鼓掌,稱讚元王,“小三兒的劍術真是越發高妙了!”

  又興致勃勃地招呼大家,“來,為了小三兒的劍術,大家盡一杯酒!”

  可惜今晚福王生病沒有來,不然,場面應當更熱鬧。

  我不無陰暗地懷想著福王在場的熱鬧,一邊笑盈盈地盡了一杯酒,又吩咐女樂們,“今晚良辰美景,很適合吹一曲《龍鳳呈祥》,載歌載舞,豈不是好?”

  大雲不比前朝過分重視禮教,家宴中主人賓客載歌載舞,也是很常見的事,我公公就很有大唐遺風,從前和我姑姑喝酒的時候,到了高興時,他甚至會親自下場,跳起舞來。

  今夜他的興致也特別好,立刻響應我的號召,起身欣然道,“好,小暖會點,居然點了老子最愛的《龍鳳呈祥》——”

  皇上的目光就在室內巡梭了一圈,落到了太子身上,“來,小六子,小三子,你們陪老爹跳!”

  女子的舞,那是聲色之樂,上不得大台盤,這樣的場合,一般也沒有男女共舞的。皇上要找人陪他一起跳,那就只有在兒子們中間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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