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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鬧了一會,柳昭訓又站起身踱到殿門前,透過門fèng煩躁地看了看正殿,嘟囔,“太子爺怎麼還不出來打發了她們?我還有正事要和您說呢。”

  “什麼事?”我頓時豎起了耳朵。“咱們到淨房裡說。”

  西殿這邊和正殿就隔了一扇門,雖然外頭三個妃嬪未必聽得到我們的對話,但也總有些不安心,在淨房裡說話呢就最好了,牆壁又厚,門又關得嚴實,我最喜歡在淨房裡和柳昭訓打小算盤。

  柳昭訓白了我一眼,無奈地跟著我進了淨房,又回身往外望了一眼,才合上門,小聲對我交待。“這一次轉經,除了姜良娣之外,幾個美人都得了小沙彌送的東西。”

  大雲的宮禁還是滿森嚴的,要往宮裡送東西,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難得有出宮的機會,知趣的人當然不會放過了。我點了點頭。“怎麼,又有誰送春宮畫了?”

  李淑媛進宮得急,據說一直到進宮前都不知道這種事到底是怎麼回事,把她娘急得個夠嗆——她要是做大戶人家的主母,自然可以慢慢地學,可太子的妃嬪不會服侍男人,又怎麼可能和我爭寵?去年過節進來朝見,私底下給李淑媛塞春宮畫兒,偏巧被柳昭訓撞見了,李淑媛是足足告病兩個月不敢在人前露面。

  柳昭訓笑得比往常更褶子一些:往常是十八個褶的話,這一笑就是三十二個褶的。

  “何止是春宮畫這樣無趣的東西?”她壓低了聲音。“您還記不記得從前大少爺說,有一種藥是專門給八大胡同里的清倌姑娘吃的,任她三貞九烈,一幅藥下去也就迷迷糊糊春情勃發,只能任人擺布?”

  我一下捂住嘴,險些就驚叫起來。“什麼?這樣的藥也敢往宮裡帶?”

  “哦,藥力那麼猛的,她們也不敢。”柳昭訓立刻就給我澆了一盆冷水,在我失望的表情里繼續說。“不過說起來也差不多,我偷了一點找人嘗過了,大概就比您知道的那種,要溫和一些。但催/情的效果,卻還在。”

  我又振奮起來。“又逗我——是誰這麼大膽!”

  不等柳昭訓回話,我已經有了答案,“肯定是馬才人!”

  柳昭訓看著我,又笑出了三十二個褶,“這還用說嗎?除了她,還有誰這麼大膽,這麼下流?”

  其實我覺得太子爺、我和柳昭訓在必要的時候,都能比馬才人下流很多,不過當著柳昭訓,我當然還不至於傻到把實話說出來。

  “可惜,她有穆閣老,我有柳葉兒。”我得意地道,“被逼成這個樣子,也怪可憐的,索性就成全了她——你留神著,等過了端午,我們再來仔細商量這事兒。”

  柳昭訓和我又說了幾件家裡的瑣事——養娘惦記著我怎麼還沒有小寶寶,家裡什麼都好,連那幾隻野貓都油光水滑的——然後才和我一道出了淨房。

  “怎麼還沒走?”她踱到殿門前望了望,又不禁咋舌。

  我開了柜子,把升官圖和六面玲瓏骰找出來,“沒那麼快,把小白蓮和小臘梅叫進來,我們玩升官圖得了。”

  柳昭訓就回身給了我一眼。

  我聳了聳肩。

  “太子爺一大早就去肥貓那裡了,不到今晚吃過晚飯,他肯定不會回來。肥貓最喜歡喝過酒再談正事,你也不是不知道。她們愛等,就讓她們等好了!”

  我對吳大學士好像的確是殊乏敬意,從前還記得在肥貓後加個學士,現在連這個詞都懶得掛在嘴邊。

  柳昭訓登時無語。

  “那扇門……”

  “春天風大嘛,小白蓮掃正殿的時候塵土可大,我讓她把東西配殿的門都關起來,免得又是一地土。”我眨了眨眼,抓起骰鍾晃出了清脆的點子聲。“開大還是開小?”

  柳昭訓臉上閃過千般情緒,似乎正在為難是罵我好呢,還是誇我好呢。

  半晌,她才狠狠地噴了一口氣,“開大!”

  我滿心以為以我現在的氣勢,她喊大我必定開小,揭盅一看,唉,居然還真開到了大。

  作者有話要說:章節名我根本是隨便亂起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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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福王風采 ...

  端午正日一大早,我和太子到兩宮請過安,也回了東宮,接受眾妃嬪的問安——稍後還有命婦百官,要來朝賀我和東宮兩人。

  除了嬌怯怯的鄭寶林和神氣活現的柳昭訓,東宮三美臉上都掛了深深的黑色,就連最柔弱的姜良娣給我請安的時候,語氣也要疏遠了一些。

  我閃了太子爺一眼,太子爺不動神色,眼神悠遠,似乎要透過房梁,望向屋外的晴好天色。

  昨天我和柳葉兒玩升官圖玩到最後,兩個人都玩得很盡興,乾脆直接把當幌子的升官圖撤了,擲骰子定輸贏,輸的喝酒。雖然沒有喝高,但畢竟有了酒意,尤其是我輸多贏少,才過初更就上床不省人事去了,今早起來一看:柳葉兒在窗邊炕前也睡得很熟,居然一晚上我們都沒出西殿。

  梳洗的時候才知道,昨晚這三位美人居然是等到二更過都快三更了,才等來了太子爺。

  天啊,如果換作是我,早在吃過晚飯之後,就至少要去東殿看看了。

  更慘的是,聽說太子爺心情還不大好,也有了幾分酒意,一進屋看到三個千嬌百媚的美人等著,非但沒有感動,反而立起眉毛訓斥,“三更半夜,非經傳喚,在正殿滯留,想做什麼?還不都出去!”

  小臘梅是個能人,模仿太子爺那是一學一個準,那凜然的氣魄、冷冰冰的語氣,當下就逗得我和柳昭訓笑得前仰後合。一早上我的心情都特別好,就連皇貴妃拐彎抹角地暗示太子爺宿醉的樣子有失國體,都沒能抹掉我唇邊的笑。

  太子爺心情似乎也不錯,他還額外關心了鄭寶林一句,“寶林的身子骨好些了嗎?看著倒還是挺弱不禁風的。”

  鄭寶林應景地咳嗽出一長串顫音來證明自己的身體狀況,“多、多謝東宮垂憐,賤妾也就是這樣一日拖一日罷了……”

  她看著太子爺的眼神,就好像看著個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的莽漢,好像太子爺打個噴嚏,就可以把她吹到五百里外去。

  太子爺就關心她,“既然如此,等一會兒外命婦們朝見的時候,太子妃把鄭寶林的母親留一留,母愛寬慰,聊解病中情。”

  李淑媛的臉頓時就是一白:她母親李夫人今天當然也是要進來請安的。

  若是在以往,我倒不介意把李夫人留下和李淑媛說說話,也免得她每次進來見李淑媛,都要費心找些東西來藉口‘給太子妃獻些稀罕玩意兒’,不過最近我想從皇貴妃那裡摳一點錢出來用,就不大能遂了李淑媛的心愿了。只好沖她抱歉地一笑,口中應了太子爺。“妾身心中有數,太子爺只管放心。”

  太子爺勾起唇角,微微一笑,站起身來。

  馬才人和姜良娣、李淑媛的眼睛頓時粘在太子爺身上,拔都拔不下來了。

  唉,這個人渾身上下都像極了屈貴人,偏偏氣勢又得我姑姑的真傳,再得了皇上那雙清貴的眼睛,就是一個站起身的動作,被太子爺做來,都透著一股奪人的氣魄。也難怪這東宮三美,禁不起他一笑了。

  我別開眼,酸溜溜地催促,“太子爺也該動身到瑞慶宮去迎駕了。”

  端午是大節氣,諸臣要朝賀皇上,太子當然也要領著藩王皇子出戲,這樣的大典,可不能遲到。太子就嗯了一聲,也叮囑我,“今日天氣渥熱,愛妃保重,可別中暑。”

  這個人一萬年難得關心我一次,還要特地挑在諸妃嬪面前,害我立刻又被三雙眼睛盯上,前前後後,戳了無數的透心涼。

  #

  惡貫滿盈者,當為太子妃!

  真不知道李淑媛她們到底在羨慕我什麼,太子妃這份工到底好在什麼地方!

  我姑姑雖然常說,惡貫滿盈者,當為太子妃,但她可從沒提到在大熱天裡穿戴里外共九層的翟衣,頂著十多斤的首飾去朝見皇帝,是一件多麼辛苦的體力活兒!

  我敢擔保,要是給鄭寶林太子妃的殊榮,只怕她現在已經口吐白沫厥倒過去,說不定也就這麼一睡不起了。

  還好我姑姑去世之後,皇上也沒有再立後的意思,否則恐怕就連我這樣的身手,都要暈一暈了。朝見過皇上,宮中內命婦們又聚集起來,由貴妃為首,我自己帶了東宮的幾個美人們,在咸陽宮外朝見了我姑姑的寢宮,外命婦們緊接著進來,到過咸陽宮裡朝見,又回來由柳昭訓帶頭在東宮正殿給我行禮。

  皇貴妃就是再顯赫,在這樣只有嫡妻出面的場合里,也只能黯然飲恨,做一個小小的配角。

  我很守信用,等外命婦們朝賀後散去,就特地留下了鄭夫人,讓她進偏殿去和鄭寶林見面——並且狠心地無視了李夫人的眼神,揮退了眾人。

  李淑媛又羨又妒,偏偏還不好說什麼,畢竟是太子爺親自為鄭寶林做的人情。她只好氣哼哼地一跺腳,回了自己的住處。

  我也趕快在小白蓮等宮人的服侍下,進西殿去脫了禮服,泡在浴桶里好好地洗刷掉了一身的汗水。

  難怪太子爺會這樣叮囑我:他也要穿著這麼厚重的衣服,在艷陽底下站班的。甚至還要比我站得更直、更久。

  我們雖然是怨偶,但可也是從小一起長大,這一點情分,還不至於沒有。

  正想要把柳昭訓叫進來說話,偏殿裡忽然又小小地喧譁了起來。我才從淨房裡出來,就聽到了鄭寶林的聲音。

  她平時說話,總是很輕很柔,好像大聲一點,就會傷著元氣。可這會子,她的聲音是一點都不嬌弱了,非但高亢,並且還透了冷酷。雖說聽不清她在喊些什麼,但這話里的勃發怒意,卻是依稀可辨。

  鄭夫人沒有多久就來找我謝恩告辭,一邊謝恩,一邊流眼淚。“娘娘的殊恩,真是承受不起,鄭氏行事無狀,還請娘娘海涵。”

  我很疑心這眼淚里到底有幾分是為了我的殊恩,有幾分是為了鄭寶林的怒火。

  隨口應付幾句,把鄭夫人打發了下去,我要把鄭寶林找來說話,結果小白蓮回來告訴我:鄭夫人一走,鄭寶林就不勝暑熱,昏過去了。

  好吧,只好又把君太醫請來給鄭寶林開方子……後續的麻煩事,我又偷懶,全丟給柳葉兒作數。

  等太子爺回來,已經是夕陽西下,他一回宮就進了東殿,忙著換衣服沐浴,以備晚上的宮宴:端午畢竟是大節氣,我們也要帶著幾個妃嬪們,去和皇上一起吃一頓飯。

  我摸進淨房,見太子爺已經泡在浴桶里,就順便靠在浴桶邊上,向他告黑狀。

  “你曉不曉得鄭寶林……”

  太子爺一邊擦洗身子,一邊閉上眼聽我和他絮絮叨叨地說話,聽著聽著,頭一點一點的,居然有要睡著的意思。

  我自己覺得沒趣,只好閉上嘴不說話,只是盯著他看,繼續修行我的‘眼神殺人於無形’絕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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