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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釵頓時一陣搖動,我瞥了一眼,才收起小鏡子,就聽得身後一聲斷喝,屈貴人跳了出來,大喝道,“什麼!你要把東宮妃嬪,全都打發到這裡?”

  屈貴人雖然粗,但是一點都不笨,就憑小臘梅一句話,基本上已經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摸了個透。——這是很仁慈的一種猜測。

  更靠譜的猜測是,我表姑實在很有本事,這才幾天,就已經把消息影影綽綽地傳到了屈貴人耳朵里,讓她心裡對我的來意,多少有了個數。

  她氣得滿面通紅,幾乎又要上來打我,我趕快退了幾步,拉開距離,才作出了討人厭的嬌滴滴樣。

  “屈貴人說笑了,把妃嬪們打發到這裡——別說還是沒影子的事,就是有,那也是太子爺的意思。”

  屈貴人的臉紅得幾乎都要滴下血來。“呸!小狐狸精,把我的小六子迷得五迷三道的,還不是你說什麼,他就是什麼?我告訴你,就是東宮窮死,我兒子的女人也不能進西六宮來住!”

  她似乎還有千言萬語要奔湧出來,我猜大意無非是指責我不賢惠,不肯花錢養太子爺的小老婆,不肯啟奏皇上廢掉太子讓他重新做回藩王帶著生母快樂地去封地生小孩,不肯……嗯,不對,總之屈貴人指責我的全部內容歸結到一點,就是我不該嫁進東宮,做太子的正妃。逮著機會,她可以把這意思叨咕上千遍萬遍,都不會厭倦。

  她不厭,我厭。

  我上前一步,攤開了手,乾脆利落地道。

  “既然貴人不願,那就拿錢吧。”

  屈貴人的滔滔言辭,一下就被憋到了喉嚨里,她被噎得直翻白眼兒,半天才喘勻了氣。

  “我可沒錢!”

  屈貴人今天噴出的所有話里,就數這句話說得最理直氣壯,最怒火熊熊,最有氣勢了。

  我也慡快地回答她。

  “那就少廢話!”

  一說完,我就轉過身帶著兩個宮人,趾高氣昂地從——嗯,從屈貴人身邊小心地繞了開去。

  好吧,雖然我還是有幾分怕屈貴人上手打我,但這並無損於我取得的又一場勝利不是?

  即使走了幾步,就差一點被屈貴人丟來的繡花鞋砸了個正著,這也依然是一場很顯赫的勝利!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晚上好TOT

  求個評TOT

  又吃太飽TOT

  飽得不得了TOT

  JJ不會又抽了吧TOT

  10

  10、才人風采 ...

  眼看著端午就要到了,幾個美人們在大報國寺也住了有那麼七八天,皇貴妃也已經頗有微詞,我就找了個黃道吉日,在端午前一天,把幾個美人們從大報國寺接了回來。

  在廟裡祈福是件積德的事,只是飲食上清苦了一些,除了柳昭訓一臉的包子樣那是怎麼都變不了的,其餘幾個美人兒都有不同程度的消瘦。來給我問安的時候,雖然不好把委屈十分使出來,但臉上或多或少,都含了一分幽怨。

  鄭寶林是最直接的一個,行過禮先用一連串咳嗽當作開場白,“多日未見娘娘,心底著實掛念,見娘娘神彩非凡,賤妾心底倒是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鄭寶林身子弱,風吹一吹都能咳嗽上十天半個月的,雖然也有一股楚楚可憐的風韻,不過我在她跟前是從來很拘束的:我怕我隨手拂一拂袖子,帶起來的風就能把鄭寶林吹走。

  不知太子爺是不是也有這樣的想法,反正他和鄭寶林在一起做事的時候,我看他連擱筆都要看一眼鄭寶林,好像在對待一株含羞糙,很怕動靜大一點就又把她給鬧病了。

  她身子骨這樣不好,侍寢當然無從談起,每到規定的那兩天,不是正好見紅,就是又犯了咳嗽,到後來索性大家都當作沒這一回事。鄭寶林的身子骨才慢慢地好了一點點,每個月裡請上兩三回太醫,也就夠了。

  這麼個嬌滴滴的美人兒,偏偏最愛吃肉,被我撮到廟裡吃了八天齋,眼底的怨氣簡直都要凝成實質了。我也頗有幾分歉疚:為了對付李淑媛和馬才人,不得不牽連了鄭寶林與姜良娣,一直讓我有點過意不去。

  “寶林要不舒服,就回去歇著吧,傳王太醫來給你扶扶脈怎麼樣?”

  王太醫是太醫院裡最德高望重的醫正,一向不應三品以下妃嬪們的傳召,我要請他來扶脈,可以說是給足了鄭寶林的面子。

  鄭寶林臉上頓時躍起了兩團紅暈,她嬌聲道,“多謝娘娘體貼,不過賤妾的脈息,還是君太醫最清楚,倒不必格外麻煩王太醫了。”

  君太醫進太醫院也就兩年,嘴上都還沒毛,也就是鄭寶林格外信賴他的醫術,說他治自己的哮喘,最是受用。

  我從善如流,“好,鄭寶林說誰好,咱們就請誰。”

  早就說了,即使天下人都知道我蘇世暖是個什麼貨色,該做戲的時候,也還是要把賢惠大度這幾個字體現出來才好。

  鄭寶林滿意地給我施了一禮,“那賤妾就先告退回房。”

  她就款款起身,一邊止不住地輕咳,一邊經過三個伸長了脖子的美人兒,施施然出了殿門。

  東宮裡我的這五個下屬,除了柳昭訓,就數鄭寶林的日子最好過,就因為人家根本不把太子爺放在眼裡。如果一個東宮美人連太子爺都不在乎了,我這個做太子妃的,又怎麼好意思為難她?

  剩下三個美人兒就不一樣了,非但不敢抱怨,還要連珠炮地稱讚我,“多謝娘娘寬和,讓妾身有祈福的機會,都說大報國寺的香火靈驗……”

  一邊拉長了脖子,往東殿看。

  東殿房門緊閉:這是太子爺在東宮的信號,太子爺不在的時候,東殿的門往往是大開著,方便底下人清掃。

  很久沒有人這麼用心地做戲給我看了,我竟有幾分感動,就一手撐著下巴,一邊津津有味地觀賞著這三個人的戲碼,也不顧柳葉兒給了我幾個白眼,讓我把她們給打發回去。

  這三個人就好像三個年輕的花旦,雖然都是一流,但畢竟身段唱功,也帶了濃厚的個人痕跡。姜良娣呢,不愧是江南出身,行動間柔媚可人,透了一個純字,就是盼望著太子爺,也是一片純情,似乎在說:我是東宮良娣,我的職責就是服侍太子爺,能見到太子爺,當然是我的福分。

  馬才人就不一樣了,這女人眼角眉梢的風情,真是用大禹他爹都堵不住,要不是柳昭訓和我明說,我根本想不到這樣一個煙視媚行的女人會是處.子。她雖然也顯然正盼著太子爺現身,但其用心一望可知,並非純粹,似乎透過她的腦殼,可以看到一個算盤正在飛快地上下撥動:時間不多了,穆閣老就要告老了,再不抓住太子,在東宮可就真沒有容身之地了。

  明知道我特別不喜歡她,她還能夠端出一張笑臉,輕快地奉承我,“娘娘真是寬和大度,我們姐妹這一行祈福,也的確是受益良多。”

  李淑媛就又全是另外一種表現了,她和我認識得最久,在人生中的大部分時間裡,我要叫她一聲李姐姐。所以別人都可以尊稱我一聲娘娘,自稱妾身的時候,她就只能陰著臉不說話。

  李家說權勢不輸蘇家,要說有什麼比不上蘇家的地方,也就是李淑媛的哥哥比不上我哥哥有本事。只是這些年來在朝堂上也給了太子不少支持,因此她自覺對著我還有一兩分的資本,此時就把不耐煩擺在了臉上,明目張胆地往東殿張望。

  不過,太子爺和我雖然堪稱怨偶,我不喜歡他,他不喜歡我。但他總算還有一個優點,能讓我們之間勉強維持,相安無事。

  蘇家和李家之間,太子爺從來是擺明車馬,更偏心我們蘇家。

  如果太子爺稍微再偏心李家一點,我就不能只是稍微欺負李淑媛一下了事了。——還好還好,說實話,我還挺喜歡她的性子,至少夠慡快。

  我又鑑賞了一下幾個人的表情,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在柳昭訓的眼刀下投了降。

  “對了,”我作出才想起來的樣子。“你們三個,風塵僕僕的,怎麼還不去洗漱休息?”

  李淑媛終於忍不住了,她給了我一個大白眼。“娘娘!咱們姐妹三人在大報國寺轉了幾天的經,每天這吃不好睡不好的,還不都是為了太子爺和您祈福麼?”

  話是說得好聽,可看李淑媛的樣子,就知道她祈福的份是肯定沒我的。

  “如今回來見了您,傳達了姐妹們的心意。可還有太子爺也是多日不曾得見,這才坐了多會兒啊,您就趕人——這可不像是往常寬和大度的娘娘呀!”

  看看,看看,這就是李淑媛的風采。這不是擺明了說我霸寵東宮,排擠妃嬪,不許她們和太子親近嗎?

  馬才人和姜良娣雖然沒有做聲,但那一臉絲絲縷縷的贊同,卻是怎麼都擋不住的。

  我一生氣,反而也懶得管她們了。

  “淑媛說得對。”我和善地說。“本妃今日身體實在有些不適,倒是忘了體貼妹妹們的心思。既然如此,也就不阻妹妹們了,小白蓮小臘梅伺候著三位妹妹在正殿喝茶,柳昭訓來給本妃捶捶腿兒。”

  三位妃嬪頓時眉開眼笑,起身給我行禮,“謝娘娘大度。”

  我沒精打采地揮了揮手,帶著柳昭訓進了我的西殿。

  #

  在大報國寺轉經可是個辛苦活,當年我爹娘去世之前,我和嫂嫂是去轉過一次的,半個月下來,我瘦得身上是一點肉都沒有了,卻還沒能挽回爹娘的性命。自打那以後我就覺得,轉經絕對是個折騰人的好活計,能讓你抱著絕大的希望進了廟裡,走出廟宇之後,再被冰冷的事實打倒在地。

  比如說我,回府後沒有多久爹娘就去世了——我幾乎要派人去把大報國寺給砸了。再比如說那幾個妃嬪,只怕在回宮後看到我還活蹦亂跳的,沒被她們轉經時許下的宏願給咒倒,想必也都對這俗世失去了很多信心。

  柳昭訓呢,反過來說,就屬於根本不會被轉經折騰到的那種人。

  因為她根本就不信佛。

  “我還真納悶了。”我問柳昭訓,“就轉經時吃的那些鹽水豆腐,也沒能讓你瘦個一星半點的?我看看我看看,怎麼好像又胖了些!”

  柳昭訓淡淡一笑,“難得出宮,怎麼能不嘗嘗春明樓的鹽水鴨、玉華台的天梯鴨掌、鍾新堂的翠蓋魚翅、小曼樓的千里嬋娟……”

  “停!”我趕忙叫,不禁怒視起柳昭訓,“你吃了就吃了嘛,還要說出來饞我!”

  唉,想當初華燈初上時,我左帶柳葉兒,右攜我哥嫂,在四九城的名館裡是留下了多少段倜儻的回憶。每次進宮請安,最大的樂趣就是以這些名菜來饞太子和瑞王,不想星移斗轉,居然連我都有被饞著的一天……

  一時間竟有些傷感,忍不住報復性地擰了擰柳昭訓的小肥腰,“我看你是巴不得在外頭過端午吧,可惡,腰身簡直都要肥了兩寸!”

  柳昭訓白了我一眼,拍了拍包子一樣的小肚子,又笑出了一臉的褶子。“我高興,我吃得著,你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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