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頁
他忍耐俞家一年,此時並不想要忍了。
「俞太后派魏嬤嬤給了罪臣一封信,信中的內容便是陛下所說的,臣的親眷被俞家看管起來,明說是照看,實際便是威脅臣,臣無法只能開了一副藥……當夜俞家女便入了宮,只是我們都沒想到陛下會突然甦醒,身子還一日好過一日,此時便就被擱下了。」
張太醫既已經做了決定,便不再猶豫,他不僅將自己所知道的說了出來,甚至還未白明理圓了謊,將魏嬤嬤帶來的口諭,說成了信件。
「只是那信被臣燒了,臣不知陛下竟然全都知道,臣……臣實在愧對陛下的信任!」張太醫說完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那你先下手中豈不是沒有證據?!既然沒有證據,你信口污衊當今陛下的親生母后,可是死罪!」俞尚書聽到那封信被燒了,鬆了口氣,他指著張太醫大義凌然地說道。
張太醫抬起頭,他的額頭上已經被磕破,血順著臉流了下來。
「誰說臣沒有證據?臣,留了一點當日的藥渣。臣還知道因著藥房管得嚴,臣弄不到方子中的藥材,是俞家!俞家走了內宮的路子!將藥材摻在貢品中,運入宮中!臣可以將所知的關竅和宮人寫出,陛下一查便知!」
張太醫並不去看俞尚書,他冷靜地說道。
便是螻蟻尚且偷生,張太醫並不想要傻傻地被擋槍使。
話音一落,眾臣頓時議論紛紛。
往宮中運藥物向來是大忌。
怕的就是有人會毒害皇嗣,俞家真是跟天借了膽子,竟敢如此!
若說沒有藥材這事,還能推脫是俞太后一人糊塗,做出了這種事來,她到底是皇上的親生母后,總不能殺死,最後也就是落個幽禁的下場,俞家還能保全。
如今卻是不能了!
沒有俞家的幫助,俞太后如何能夠做到將藥材運送進宮的?
俞尚書如墜冰窖。
這醫匠真是瘋了!瘋了!這般要命的東西都敢留下來!
難道就沒人真心忠心於他們俞家嗎?
俞尚書心中冷笑。
是了,他那個女兒得勢便猖狂的性子,怎麼會將這些螻蟻放在心裡,便是他,不也是不在意這麼個醫匠嗎?
他算是明白,別說現在張太醫手中有證據,便是沒有證據,皇帝心中已經給他們俞家定了罪!
更別說,此事真是他們幹的!
俞尚書回頭去看唐丞相和沈大將軍。
他的目光沒有絲毫收斂。
唇亡齒寒!
他就不信,唐丞相和沈大將軍會坐看陛下一連剷除兩位輔政大臣!
到時候陛下想要親政,易如反掌。
他們能夠忍受嗎?
唐丞相躲過他的眼神,便是皇上親政又如何,他依舊權傾朝野,他還等著蠶食俞尚書手中的戶部,而且沒了俞氏女,陛下的皇后之位爭起來倒也容易些。
沈大將軍雖然氣憤于禁軍投了皇上。
但是他也慣會審時度勢。
此時,陛下明顯想要除掉俞家,禁軍想要立大功,他攔著?
他又不傻,再說了他雖不在戰場,但手中還有些兵權,他們沈家在軍中素有威望,他大兒子又是為大齊戰死,陛下若不想要軍心動搖就不會輕易動他。
兩人皆沒有回應俞尚書的眼神。
這已經表明了他們的態度。
俞尚書慘然一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陛下如今往太后娘娘和俞家身上潑髒水,難道不怕外人恥笑嗎?」
「朕若是連自己的命都護不住,那才是會被天下人恥笑!」白明理瞧了一眼俞尚書。
他那種震驚、失望、恥辱的模樣,演的真是好。
好得就像是他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俞尚書頹然地回看白明理,蒙齊在這時大跨步走了進來。
通報的小黃門根本來不及說什麼,蒙齊已經行完了禮。
「陛下!陛下臣從安國公府上搜出了一封信,是俞尚書同安國公謀劃在美食節行兇的罪證,事關重大,還請陛下過目。」
蒙齊黑色的面上多了些潮紅。
這是激動的,他是想要立功,但是沒想到有這麼大的功勞等著他!
白明理讓小太監將信傳上來。
他一目十行地看過,便讓小太監將信傳給眾位大臣瞧瞧。
唐丞相看過信,忍不住搖頭,沒救了。
雖然寫的含蓄,但是安國公想要保住國公之位,與俞家做交易之事還是清清楚楚。
「安國公之位,是你們說留,便能留下的嗎?沒有大功,三代內降爵,這可是太/祖的旨意。怎麼,殺了自己重孫算是什麼大功嗎?」季連惠看過信冷嗤一聲。
俞尚書不再辯解,他的雙手緊握,像是受了莫大的屈辱。
高成林搖搖頭,要不是他親眼看了信,怕是會以為俞家是冤枉的,當年自己師父不就是被幾樣簡單的證據定了罪嗎?
可惜現在不是死無對證,人證物證具在!
白明理卻已經不想要看俞尚書的表演了。
「俞尚書,朕自然想要給真的母后母家留幾分臉面,可惜如今看來真真是不值得。」白明理指了指宗正,「皇室案件,不便假手於人,還望皇叔親自查明。」
沈至誠上前領旨:「是,臣定不負陛下所託。」
方長鳴嘴角勾起一個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