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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唐丞相、沈大將軍和俞尚書三人此時才發現,朝中竟然還有如此多的高官不受他們鉗制。
大勢已定。
三人臉上竟露出相似的頹唐。
聖旨快馬加鞭送向建州和瓊州。
「李縣丞,奇豐縣往後要依靠你了。」接到聖旨,方長鳴叫來自己的心腹和僚屬叮囑道。
李縣丞應道:「是,縣令萬事小心。」
方長鳴點點頭,他早先已經將母親小妹託付給了趙朗月,讓她們暫且躲一躲。
接到聖旨,他立即帶上隨從和一箱子土豆,輕裝簡從,快馬加鞭出發。
方長鳴手中雖有聖旨,但不代表在路上就是安全的。
若是他在路上死了,便是世人皆知其中有蹊蹺,只要良種還在,最後也會不了了之。
只怕他和吳太傅要是死了,還給了某些人排除異己的藉口。
方長鳴眼眸微暗,自己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第19章
「王爺,方長鳴已經出了建州,要不要……」謀士的手刷的往下一砍。
嶺南王只是面色鐵青地坐在高位上,他似乎沒聽到身邊謀士的話。
眾謀士悄悄對視,不懂嶺南王如今在想什麼。
方長鳴背著王爺幹了如此大事,沒有走漏絲毫風聲。
此人忠不忠已經很明顯了。
王爺是有問鼎天下之意的,若是讓方長鳴就這麼回京,成了陛下的近臣,那必然會成他們的心腹大患。
萬萬不能讓方長鳴離開嶺南。
「不。」嶺南王艱難地從口中擠出一個字。
眾謀士大驚!
「王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如今方長鳴尚在嶺南,嶺南多盜匪,他便是死了,也能神不知鬼不覺,現在不下手,等到他出了嶺南就來不及了!」
「是啊,王爺,方長鳴此人心思極重,王爺若是想要用他,那也該是先困住他的家眷,確保他入京之後還能為我所用,如今我們手中既無他的家眷,也不知他在哪裡種植的土豆,不能把他放出嶺南!」
「想要殺方長鳴的人不少,王爺說得對,我們不必親自動手,看著便是。」
「不妥!若是他都躲開了呢?方長鳴可善於騎射!」
……
紛繁嘈雜的聲音,隨著嶺南王猛地將手抬起戛然而止。
「不,讓他走,確保他平安離開嶺南。」嶺南王咬牙切齒地說。
眾謀士大驚。
只是嶺南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我不僅要確保他離開嶺南,還要保證他到達京城。」
嶺南王臉上的怒氣漸漸消失,變成了一種快意的猙獰。
眾謀士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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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咱們就這麼大大方方地走官道啊。」趙興啃著饃饃低聲問。
管道周圍雖然不好設伏,但是嶺南王現在活剮了公子的心都有了。
他們就這麼大大咧咧的走管道?
方長鳴身著一身灰色短打,姿態肆意地坐在篝火邊上歇息,聽到趙興這麼問,他嘴角翹起。
「嗯,我走之前,用他給咱們渠道,給他寫了封信。」方長鳴笑著說道。
但沒有具體解釋。
趙興等了半天,只等到方長鳴用包袱隨意鋪了個床躺下睡覺。
趙興看公子不想解釋,就沒繼續問,乖乖去一邊跟另外兩位『鏢師』說話去了。
方長鳴閉著眼睛,儘量恢復體力。
他用嶺南王給他的秘鑰,給嶺南王寫了一封信,信的內容很簡單,那就是他發現了嶺南王私藏的鐵礦!
方長鳴還記得煉鋼的方法,所以對周圍的礦產非常在意,發現嶺南王的不對是意外收穫。
若是自己不能安全到京城,嶺南王謀反的罪證就會出現在朝堂上。
方長鳴這麼多年,表面跟隨嶺南王但並不忠心,嶺南王心中也並不完全信任方長鳴,方長鳴幫他辦的大多是商事和農事,便是其中貪污腐敗,嶺南王一個王爺,根本不會傷筋動骨。
但私開鐵礦就不一樣了。
至於嶺南王可能會狗急跳牆。
嶺南王會憤怒,但是憤怒之後他很快就會想通,這些年他們之間的來往,對方長鳴來說也是污點。
方長鳴知道他這個親王有外心,卻沒有上報的證據。
他會覺得兩人還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憤怒只是一時的,若自己立了功成了天子近臣後,又有把柄握在他手中,嶺南王會沒有旁的想法?
嶺南王必定放行,甚至要全力確保他到達京城。
在他表面向嶺南王投誠的時候,他就想到除非嶺南王登基,不然往後他們每回私下來信,對他來說都是錯漏。
不過這是不能避免的。
他既得到了嶺南王表面的庇佑,那就該承擔這些不確定因素的影響。
這一次也一樣,既然不論自己給不給那封信,過往都不能抹去,既然不能抹去那不如利用一下。
老鄉不靠譜的話,他也可以為自己留下一條後路。
想到此處,方長鳴睜開了眼睛。
曠野中,他那雙漆黑的眼眸似乎融入了黑暗,時不時跳躍的火光,在他的眼眸中閃爍。
原來自己變了那麼多啊。
方長鳴苦笑了一聲,自己不是帶著十成十的心去見自己這位老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