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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人生得白,鼻樑高,一開口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瘋言瘋語。

  「父親,我在此以我的一切買下他的牢籠。」閻玫掌心扣地,他俯了身,對樓遺月,對他的父親做了生平第一次的跪拜叩首。

  「您成全我吧。」

  樓遺月鬆開佛珠,修長的潔淨手指慢慢向上,他摸著他自己那一絲不苟的襯衫領口的第一顆玉白扣子,扯開後,露出清瘦的鎖骨,和一道環截脖頸與肩頸的一條拿黑線縫合起來的線。

  樓遺月的脖子曾在四年前被閻玫砍斷過,閻玫當時因為觀慈音被他欺負狠了,閻玫發了怒,一刀砍下他的脖子,拿他的頭顱遞給觀慈音,向觀慈音求婚了。

  後來樓遺月抹除了觀慈音的記憶,他不要觀慈音記住閻玫,他要閻玫與觀慈音的十年相處都白費,他要閻玫與觀慈音變為陌生人,他要觀慈音變得狠戾無情,要觀慈音以殺了閻玫為目的接近閻玫。

  這是他對閻玫,對自己兒子,這個冒犯自己所有物的孩子的教訓。

  再後來,樓遺月想了想,他的兒子那麼想和觀慈音結婚麼?那就把觀慈音嫁給你吧,嫁給你,讓他懷上你的孩子,再讓他親手殺了你。

  那個孩子會是我和他的。

  而不是你和他的。

  「我的兒子,還想再殺我一次麼?」樓遺月指尖抵唇,眼珠慢慢上抬,像是一隻老謀深算的老狐在捕獵一隻傲慢的幼狼。

  「殺了我,我會帶著觀慈音,一起死。」

  閻玫抬起頭,跪著,注視樓遺月。

  「閻玫,不是讓我給他自由嗎?我可以給他,但他還有最後一個任務沒有做啊。」樓遺月慢條斯理地用君子語調說道——

  「那就是,懷上你的孩子。」

  閻玫眼皮緩緩睜大,他喉結微動,悶聲笑了幾下。

  「父親……你當真是個變態啊。」

  「你與我,一脈相承不是麼?」樓遺月溫潤回答。

  讓他懷上孩子吧。

  懷上他和你的孩子。

  也算我與他的孩子了。

  我想和慈音,有一個孩子。

  ——

  閻玫後來回了臥室,他指腹扣住門把手向內推開,看到了坐在地上的觀慈音。

  他走之前分明是把觀慈音抱在床上的。

  如今又孤零零坐在地面。

  在等他嗎?

  觀慈音抬手,扯了扯閻玫的西裝大衣,這大衣質感冷硬,觀慈音卻沒有鬆手,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鐵木森*晚*整*理,哪怕疼痛,也不會鬆手。

  「閻玫……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髒……我和你的父親……我……」

  閻玫沒有講話,他蹲下,摸了摸觀慈音的臉。

  這臉頰剛剛蹭過他父親的膝蓋,他嗅覺靈敏,甚至可以嗅到觀慈音面頰上沾到的父親身上那股冷木香。

  閻玫不聞這個冷木香,他環抱住觀慈音,抱得太緊了,他鼻尖抵著觀慈音柔軟的後頸,在觀慈音輕聲細語的擔憂里,舌尖露出,隔著信息阻隔貼舔了舔。

  他垂眼,看到觀慈音抓住他胳膊的手指發白了。

  可這手指又鬆開了,這手指鬆開閻玫的手臂,自己摸著自己的後頸,把阻隔貼揭開了,omega所有的信息素毫無遮掩地泄露出來充斥整個房間。

  「閻玫,標記我吧,我給你生一個孩子,好不好?」觀慈音慢慢地說,音調很端莊,可閻玫聽見了他的喘息,omega發|情期特有的喘息,像是溺斃在濃香的劇毒池塘里,觀慈音掌心抵住閻玫的胸膛,他把閻玫壓在身下,自己跨坐在他腰上。

  閻玫揚高臉,鋒利的下頜線繃緊後他呼吸一滯,對上了身上的觀慈音垂落的那雙蛇眼,蛇眼裡冷得驚人,卻最為媚態。

  樓遺月在門外待了很久。

  他獨自一人在漆黑的走廊里坐在輪椅上,指尖撥弄著一枝早已乾枯的蓮花,這是紙疊的,七年前觀慈音親手疊給他的。

  他的蓮花今夜是別人的。

  他嗅著omega和alpha糾纏不清的瘋狂的信息素,聽著門內的觀慈音的哭喊,還有那再也無法忍耐的呻|吟,他閉上了眼,琥珀色的眼珠在眼皮內斂的覆蓋里湧現出無數血紅的線,曲曲環環纏繞住眼球,眼球上驟現「惡佛玉」三個古字。

  樓遺月捂住眼,那隻眼球哪怕閉合了也流出黑血。

  【後悔嗎?】惡佛玉在他體內問他,【後悔在雙腿殘疾後和我融為一體試圖變回正常人,後悔擁有我的力量才能囚困他十年,後悔只能在門外聽著他和別人交|配嗎?】

  不後悔。

  不後悔。

  樓遺月指尖滴血,落在慈悲的佛珠上,他唇瓣微扯,似笑非笑,病態又可憐。

  「我想和他在一起。」

  ——

  樓遺月今夜沒有精力去管地下室里被他關起來的那個男人。

  羊舌香夜卻去了。

  地下室在神殿的最深處,無數鎖鏈鎖在門上,羊舌香夜指尖紅線纏繞鎖鏈的剎那便將所有鎖鏈熔化,他推門而入,吱呀一聲里門開了,他心臟碰碰跳著,在激動和難耐里朝角落的金色籠子走去。

  兩年了。

  他寄生在人類這具骯髒的皮囊里整整兩年,在狂歡城裡尋找觀策整整兩年,今晚終於找到了。

  因為觀慈音幫他拖住了樓遺月。

  觀慈音讓羊舌香夜帶著觀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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