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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教養太好了,十六歲起便被樓遺月手把手教養,於是連狼狽和求饒都是漂亮極了的。

  「慈音,你不是愛我嗎?愛我就必須聽從我的一切命令。」樓遺月聲線低啞,喃喃自語般,「我把你從貧民窟救出來時,你說,你這輩子都只愛我,愛我的話,就該為我付出一切不是麼?」

  「先生,我會好好做的。」觀慈音細聲說,「我會懷上他的孩子,會殺了他,我不會再違背您了。」

  「還有,不要再讓旁人,觸摸你的舌根。」樓遺月聽見了觀慈音的承諾,於是他放下菸斗,親自將電流高壓閥關閉。

  魚缸也從高處緩緩降落,臨近銀色地面時瞬間破裂開來,觀慈音在無數玻璃碎片裡與一群人造海洋生物一併跌落在地。

  撲騰騰。

  密密麻麻的一堆未變異幼魚因為沒了水而瀕臨窒息,只能求生般拿魚尾拍打地面。

  觀慈音的蛇尾慢慢變回雙腿,樓遺月俯身,將西裝外套披在觀慈音的身上。

  觀慈音跪坐在地,他鼻尖哭得微紅,輕輕翕動著,不抬頭,細長的一截脖頸乖順俯下,有隻小魚親吻了他垂落在地的指尖,而後轉為數位化碎片消失。

  觀慈音有點發愣,而後他感受到臉頰被一隻溫暖的大手護住了,他閉了眼,眼皮哭得輕紅,他的臉太小了,樓遺月的掌心貼住他的臉頰,手指還能摩挲他的眼皮向下,以一種年上者的安慰寵溺揉捏他的鼻尖。

  鼻尖生得真好,瓷白的骨,清艷的皮,弧度隨主人的垂首而惹人生憐。

  「不哭了。」樓遺月溫聲道,「乖孩子不哭了。」

  他聽不見觀慈音的回答,他耐心瞧見觀慈音,目光水一樣深邃,像是極愛的。

  他的掌心摸著觀慈音冰冷滑膩的臉,微微用力讓觀慈音抬起眼看他。

  觀慈音的睫毛沾淚,下眼瞼都薔薇般的水粉,濡濕那顆面頰紅痣。

  樓遺月吻了吻他的眼皮,格外虔誠,吻他像拜佛。

  「你還是愛我的,對麼?」樓遺月問他。

  「嗯,我愛您。」觀慈音的眼皮被吻出了一種檀香的暖,他微微眯眼,淚眼婆娑里有種熟稔的親昵和依賴。

  他在離開書房前,手搭著把手,輕輕轉動的剎那,身後傳來樓遺月的輪椅聲。

  「慈音,你還是聽話些,好不好?」樓遺月坐在輪椅上,身形如青山白鶴,他臂彎間搭著方才給觀慈音披著的西裝外套,一雙眼含笑溫潤,

  「不然我不保證——我不會把你送給那群傢伙以此提高我的權利,他們肖想你已久,是我攔著,你才沒□□死。」樓遺月扔了那件西裝外套,這位狂歡城城主在黑暗裡才如他的兒子一般傲慢,甚至更為野心陰冷。

  這是老謀深算的狐。

  觀慈音眼瞳閃過紅線,他側著臉,對樓遺月說:「遵命,主人。」

  ——

  吱呀。

  父親的書房門開了,走出來一位烏髮半濕的男性美人,他的下巴還在滴落水珠,面頰微粉,唇瓣柔潤而薄艷。

  穿了一件新的雪白長袍,領口鬆開三顆扣子,雪白的膚像商品一樣被展示。

  「父親讓你哭了,你為什麼還要跟著他呢?」閻玫靠在牆上,吊兒郎當的英俊姿態。

  異能不失控的時候,閻玫看上去是一位非常惹人喜歡的公子。

  觀慈音微微淺笑,純情又靦腆似的,像一枝小白花,這白花還沾了淚,泄了洪。

  「因為,我愛您的父親呀。」觀慈音走近閻玫,他輕輕攏起袖子,袖子遮住下半張臉,微踮腳,木屐輕踏蓮花地面有悅耳的柔音。

  觀慈音的唇貼著閻玫的耳,這話講得很清晰,一字一字都百般含情,似乎故意要被書房裡面的樓遺月聽見。

  閻玫的手捏住觀慈音的下巴,看了半晌,沒看出什麼挨打的痕跡,可他分明聽見了觀慈音的哭聲。

  「他對你不好。」閻玫篤定道。

  而後他盯著觀慈音,把那個拿來玩求婚的戒指重新遞給觀慈音,「要和我走嗎?」

  第九章

  閻玫太過幼稚衝動,對父親的情人都能坦然求婚,這是家族和身份給他的底氣,他無所畏懼,也無倫理羞恥。

  可他也親口承認過他不喜歡觀慈音,儘管那時他異能失控、意識混亂,他說他求婚只是覺得好玩,覺得觀慈音失態、害怕,很好玩。

  於是此刻他對觀慈音說「父親對你不好,要跟我走嗎」時,觀慈音搖了搖頭。

  「您父親對我很好。」觀慈音站在閻玫面前,閻玫的軀體將他遮蔽,他抬眼都是慢慢地抬,以一種認真而禮貌的目光看著閻玫。

  「我和您走了,他會很困擾的。」他回答。

  「別撒謊了,我說過撒謊不適合你這張臉,顯得很浪費。」閻玫驟然俯身,一張英俊得過分的臉逼近觀慈音。

  他的指尖勾著尾戒,尾戒隔著皮膚,隔靴搔癢般,金燦燦地碰上觀慈音拿來抵住面頰的袖子。

  「他對你好?那你哭什麼?瞧瞧,胳膊上的傷,還留著呢,這是電流疏導器進入血管運作後留的傷,這玩意兒,在戰場是審訊異種和逃兵的。」閻玫齒尖微露,他的眉眼滿是不耐,尾戒太冰了,隔著觀慈音的袖子都把觀慈音冰得睫毛顫了顫。

  誰叫他袖子太薄,層層疊疊柔軟地垂落下來,像蝴蝶翅膀一樣滑到小臂,腕骨上被父親攥出的紅痕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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