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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頃刻,被閻玫和異種因戰鬥而毀滅的廢墟再度經過仿生智能的數據重置化完成複製重建,又恢復成為原來華美冰冷的樣子。

  「父親。」閻玫這樣說。

  樓遺月不看他,樓遺月的目光以憐憫擔憂的姿態望向觀慈音,「慈音,過來。」

  觀慈音站起來,袍尾被他提起,將褶皺給暈染開來,又是端莊的模樣,他對著樓遺月微微屈膝,沒有被樓遺月「捉姦」的心虛,相反冷清極了地將一縷落在臉頰的長髮重新撥回耳後,露出弧度漂亮的耳廓,和細長的脖頸線條,他的脖子有指痕鮮紅。

  他與閻玫擦肩而過時,閻玫在頭顱轟鳴的暴躁與殺意里,隱隱約約像是一個錯覺,聽見他對自己說——

  救我。

  救我。

  救我。

  閻玫眼前被血紅籠蓋,他的腦袋自從上次在戰場被誅凰一手掏爛後便留下後遺症,這會導致無數幻聽和幻覺,會讓他完全被殺意控制,而後大開殺戒造成人類無法挽回的後果。

  今晚是因為觀慈音在身邊,他才沒有做出更過分的事,可當意識逐漸清醒回籠,他忽然覺得自己對觀慈音未免太過分了。

  他畢竟是父親的人。

  要是父親誤會了什麼,觀慈音怎樣解釋得清呢?

  模模糊糊的,閻玫被樓遺月帶來的那支軍隊,自己的叔叔們強行打下藥劑緩解失控帶來的後遺症,暴怒混亂漸漸消減,他逐漸恢復正常,可他依舊不顧勸阻,直接進入了大廳。

  大廳和方才一模一樣沒有一絲變化,只是樓梯盡頭再也沒有那灘濃香蠱惑的水液,珠簾後也沒有美人作輯屈膝。

  他上了樓,在父親的書房前停下了。

  他聽見裡面有哭聲,很輕很輕,像是極力忍耐才沒喊出來的那種因為疼痛而逼發出的哭聲。

  他這才有點明白,原來觀慈音剛對他說的「救我」,不是幻聽。

  閻玫歪了歪頭,眉眼有點煩躁。

  在幹什麼呢?

  第八章

  樓遺月的書房內通生化實驗室,由霓虹藍液態玻璃製成的懸空魚缸被汩汩灌入冰水,依稀還能看見方形赤紅冰塊滾落其間。

  嘩啦。

  純金打制的鎖鏈將魚缸外圍纏繞住,透過鎖鏈間的縫隙,一條纖長的寶藍色蛇尾以痛苦的姿態蜷曲起來,這蛇尾像是經過改造,波光粼粼更貼合魚類鱗片的質感,以及蛇尾也進化為尾鰭的樣子。

  比起百年前生存在東南亞地帶屬有鱗目蝙蝠蛇科的藍長腺珊瑚蛇,這更像一條人魚。

  已經可以徹底適應那早被異種占據,人類無法存活的深海環境的人魚。

  「慈音。」樓遺月坐在檀木輪椅上,他的面容俊美如佛,額中央還有顆虔誠的血紅細紋,以豎狀的模樣點綴在眉間,「為什麼要讓他摸你的舌根?我說過,我不允許你的舌根被除我以森*晚*整*理外的人觸摸。」

  「您讓我懷上他的孩子,我以為你不讓我反抗他。」觀慈音在深海魚缸中的每一次游曳,蛇尾都會掀起珍珠般的水粒,如遠古神話象徵貪婪與死亡中的海妖塞壬,美麗而危險。

  「可懷上孩子的前提是殺了他,觀慈音,你不忍心?今天不是排卵期麼?誘惑一個血氣方剛的alpha與你□□,對你而言不該輕而易舉麼?你不止沒有完成你的任務,你還憐憫了?憐憫他做什麼呢。」樓遺月的腕骨搭在輪椅上,指間菸斗精緻華美,絲絲縷縷的濃香菸霧攀升起來,朦朧他的眉眼。

  襯得樓遺月格外矜貴,像古時代的書香貴族。

  可他輕輕抬手,魚缸外的純金鎖鏈摺疊回牆角的機關口,仿生機械人為魚缸瞬間通上高壓電流,嘩啦啦的電流閃爍明亮刺光通過冰水的加持更為強悍充斥入觀慈音的皮膚!

  這電流混著異種的血一併注射進大腦皮層,觀慈音的發與眼一瞬變換色澤,成為一種世間最為清透的銀與藍。

  銀髮藍瞳,人身蛇尾,一張如仙聖潔的臉上卻滿是疼痛和折磨。

  「我沒有不捨得,他和其他任務對象沒有區別,我知道的,我沒有不捨得,只是……他是您的兒子,我以為,您也許會後悔。」觀慈音的視覺神經在這一瞬甚至短暫毀壞,他瞳孔渙散開來,眼前一片漆黑,他茫然無措地掌心貼住魚缸內表面,他在掙扎,在求救。

  細長的手指間有薄薄的,珍珠粉的蹼,冰水格外輕盈,他的長□□浮在水裡,有種窒息死亡的疼痛感。

  他在失明中感知到了樓遺月的存在,順著那抹檀香,在魚缸外鎖鏈的束縛里,他的額頭抵住玻璃,一雙含泣帶淚的眼望著樓遺月。

  「我永遠不會後悔。」樓遺月嘆聲道。

  他坐在這懸空魚缸的側面,微微仰頭,像在仰望神聖無比的神明,這魚缸自下往上看,如深海,孕育無數生命體盤旋而生,觀慈音是其中最完美的藝術品,已然和人魚相似的軀體周圍,是一圈又一圈的魚群,還有無數水母游離親昵。

  「慈音,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個任務了,如果你做不好,你這輩子都會被我抓著,你永遠也逃離不了我的控制。」

  在這實驗室的電流撕扯里,無數仿生機械人無聲而退,樓遺月仰望觀慈音,仰望雪白的發,寶石藍的眼,還有這身華美至極的鱗片。

  觀慈音幾乎痛到麻木,一種無法抑制的悲傷從喉腔蔓出,起初非常細弱,因為得不到樓遺月的回應而感到害怕一樣,這位觀音城高高在上的監察官,他的悲傷竟從細微哽咽轉為一種極力忍耐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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