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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不過魏游叫住了他。

  「閣下既然赴約,又為何急著離開。」

  話出,與柳尚勻同行的幾張生面孔一臉警惕,隱隱將柳尚勻護在身後。

  柳尚勻只沉默了兩秒,轉過身,問:「王爺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一出口,便坐實了他的身份。

  柳尚勻或者說是張有光,無視齊刷刷對準他的刀尖,舒展肩骨,臉上的歉意消失得一乾二淨,他嘴角上揚,眼角眉梢卻冷冰冰的,渾身散發的精明氣質與平日所見的憨厚截然不同。

  人不能貌相。

  魏游想。

  張有光道:「莫非是愚弟貪嘴上門之後?」

  門扉關閉,魏游進入大堂後找了一處乾淨的地方落座,沒有急著回復。一人端上備好的茶水點心,放在桌上。

  張有光瞳孔一縮,目光銳利如劍。

  瑞安王竟早有準備。

  在無聲的較量中,張有光的心漸漸下沉,發覺瑞安王似乎不光對他知曉身份的事早有預料,今日發生的一切也盡在他的掌握之中。

  這樣的人,委實可怕。

  一場精心策劃的密談,打一開始,他就一直處於下風,這是談判禁忌。

  魏游慢條斯理地為張有光倒一盞茶,否定了他的猜測,也不喜賣關子:「第一次在客棧見時,就有所懷疑。」

  張有光也不客氣,直接面對魏游坐下。

  他自以為掩飾很好,於是虛心發問:「不知張某是哪裡漏出破綻?」

  「太明顯了,我都看出來了。」江盛嘟囔兩句。

  張有光起身朝江盛作揖:「還請王君解惑。」

  既然張有光查出魏游是瑞安王爺,江盛的身份也不明而喻。

  江盛站在魏游身後位置,在魏游眼神鼓勵下,掰著手指頭一一數:「首先,你沒掩飾自己的與眾不同,想法超前,沒有足夠的閱歷經歷不可能得出那番驚世駭俗的結論。那日你舌戰群儒,本身除了給我們洗腦外,實際上也故意露出破綻,期待我們發現。」

  張有光抿一口茶,沒反駁。

  江盛手背一暖,寬闊的大手包裹住小手,令人安心的溫度傳遞而來,徹底打散他發言的緊張感。

  「第二,」江盛的指頭晃了晃,「連路都走不動的醉漢,頭腦這般清醒自如,你是第一人。」

  「第三,情緒騙不了人,當日閣下最後一句話中,我沒有聽出嫉妒羨慕,只體會到其中濃烈的不甘心,我想,只有努力過的人才懂得差距的天塹和無力感。」

  「最後,也是最關鍵的。」江盛停住。

  張有光游離的目光聚攏,看向江盛。

  說建州走狗屎運的那句話,是他最真實的情緒宣洩,最容易被抓住。但張有光著實驚訝了,前面所言他不否認,不過他有自信無一錘定音的破綻,王君還有什麼更直觀的證據。

  「王君請說。」

  江盛得意地揚起下巴:「最關鍵也是最重要的是,我認識你。」

  他可是緊握金手指的男人!

  江盛精緻的小臉因為激動而泛紅,清澈明亮的眼眸直勾勾盯著著魏游,像是在向他討要表揚。

  魏游撓了撓他的手心。

  灼目的眼睛更亮了,像是一隻搖著尾巴要糖吃的小狗,若不是有旁人,尾巴該翹上天了。

  真可愛。

  「唔……」

  一塊南瓜糕抵在江盛的唇上,他一口咬住,南瓜糕入口即化,甜絲絲的味道極好,沖淡了江盛得意忘形的神態。

  魏游旁若無人地收回手,擦拭乾淨指尖。

  「惑解完了,談談正事。」

  「追殺本王的人,你的?」

  張有光有心追問江盛,不過很明顯魏游並無讓他細問的打算,他只好將疑慮往肚子裡咽。

  「不知來歷,許是王爺哪位仇家。」

  頂著滿臉胡茬的張有光吊兒郎當,全然沒有刮鬍後的人模狗樣。不說魏游,就算是他最忠誠的下屬站在面前,也不見得能頃刻認出。

  他又補充:「王爺可別把屎盆子往我頭上扣,我嫌髒。」

  魏游勾起笑,也不介意糙話:「把屎盆子搬回家,還怕被扣?」

  兩人對視,氣氛劍拔弩張,最終張有光棋差一招敗下陣來。

  「看來王爺並不信柳鍾承的話。」

  魏遊說:「在鯉州城,張船王是神,信徒的話僅供參考,不能全信。」

  「信徒?」張有光覺得這個稱呼有點意思。

  持劍的護衛收回見,立在魏游左右,實際上,張有光認為這些才是真正的信徒。

  魏游不在意他打量的目光,繼續道:「更何況本王與柳夫子非親非故,那點小恩小惠比不得你們血濃於水。」

  柳家和張有光的關係,原著沒提,但魏游多少有些猜測,能讓張有光心甘情願冠以柳姓的,可見兩家有多親密。

  這樣的人,有可能背叛張有光嗎?

  只怕兩人前往饒州城,也是張有光授意,打探他的虛實。

  「王爺與傳聞中相差甚遠。」張有光感嘆。

  魏游同樣回:「張船王也一樣。」

  張有光沉默了一瞬:「小承是我親弟弟,從小寄養在柳家,母親是我的養乳,柳小胖是乳母的兒子。」

  魏游驚訝於張有光的坦白,不過他補充的內容把所有的關係都說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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