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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府。

  室內時不時傳來窸窸窣窣的輕響,明顯有人刻意放輕腳步怕驚擾了裡屋的貴人,可一再小心,江盛還是被吵醒了。

  他手臂舒展剛想挺個懶腰,卻不想被人小心喝止。

  「王君,切莫亂動。」

  床前不知何時坐著個滿臉白胡的老者,三指正搭在他的右手腕上,剛才伸懶腰不成功的阻力也尋到了源頭。

  江盛沒反應過來,錦哥兒見狀趕忙解釋:「這位是杜太醫,昨日主子身體不適,王爺記掛著便一早去請了來。」

  行宮距離王府有段距離,如今窗外天微亮,也不知道魏游何時把人「請」來的。

  江盛不著痕跡掃了一眼。

  老太醫領口和發冠處稍有凌亂,呼吸也不大平穩,想來不會太早。

  「哎呀,再動這脈可不准了。」老者驚呼。

  小小惡作劇得逞,江盛心情愉悅地將左臂探進熟悉的位置,觸及之地早已失了溫度。

  是了,魏游陪皇帝去了。

  江盛望著床頂,愉悅的心情被不爽取代,在鯉州城的日子兩人日日同睡同起,沒有魏游相伴的早晨竟然有些不習慣。

  「王君近幾日是否嗜酸嗜睡?可有聞不得魚腥之狀?此症約莫多長時間?」

  錦哥兒與杜太醫一問一答,說的是江盛的事但江盛插不上話,睡意漸起。

  號脈時間過長,錦哥兒不免擔憂:「杜太醫,可有不妥?」

  江盛打了個哈欠,插嘴:「總不能是患了不治之症,時日不多了。」

  「主子!」

  「主子莫要胡言!」

  平時還是對蘭哥兒和錦哥兒太好了,都能凶他了。江盛努努嘴不說話了,他們人魚身體強悍,根本不會得人類的癌症。

  「好了好了,我就隨便說說,瞧把你嚇的。」

  杜老太醫眼神安撫他們,但沒給明確的答覆,又詢問了些常規症狀,思索過後翻出行醫藥森*晚*整*理箱取出銀針,在燭火下來回預熱。

  縱醫五十載,沒點真材實料豈能在太醫院生存。杜老太醫雖未診到過如此古怪的脈象,但憑涉獵的醫學古籍和多年行醫經驗,心中已有二三分判斷。

  毫針火候差不多,杜太醫再次搭上江盛的脈,一摸摸了個空。

  床上的人消失了,只是距離他最遠的床角有一個裹緊被褥掩耳盜鈴的糰子,正透過狹窄縫隙死死盯著他手裡銀針,腦子是徹底清醒了。

  這銀針粗的跟六十年代縫衣服的針有得一拼,一針下去不死也殘。

  偏生杜太醫舉著寒光流動的長針,慈眉善目:

  「王君,扎一針便好了。」

  騙小孩呢。

  蘭哥兒和錦哥兒一人一邊拉住江盛掙扎的胳膊,把他從被褥中拖拽出來。在皇宮,杜太醫見過不少怕針扎的嬪妃,對待這事可謂是得心應手。

  魏游就知道這白大夫不是個好的,眼見無法逃脫,江盛在心裡恨恨地給杜老太醫蓋了個煞人地綽號——

  後宮第一劊子手杜嬤嬤!

  折騰了半宿,走出王府,杜老太醫哆嗦著手擦拭兩鬢的冷汗,一看就是被王君折騰得精疲力盡了。

  扶著老太醫出門的來福心裡頭替也替老太醫捏了把冷汗。

  別人不清楚,可經歷過寧城一戰的人皆刷新對王君的認識,他哪是一隻表面上柔弱不能自理的小貓咪,扮豬吃老虎的猛獸還差不多。此前來福真怕王君一個力道控制不住,把老太醫砸出個好歹來。

  從前憂心王爺,如今操心王君,一個個都不是省事的主。不過這話,來福也就敢在心裡頭編排。

  「杜太醫,勞煩您跑一趟。」

  兩份謝禮放進隨行馬車,光看禮盒便知不是凡品。

  杜老太醫目不斜視:「愧不敢當,王君之症老夫有些眉目,今日還請王君多做休息,待老夫翻閱醫書典籍,明日再來。」

  來福猶豫了半天,忍不住擔憂:「是否為棘手之症?」

  「請王君放寬心,好生休養。」

  來福鬆了一口氣:「那就恭送杜太醫。」

  馬車緩緩驅離王府,帘子放下,遮住杜老太醫再也遮不住的疲憊和顫抖的手指。

  兩鬢間晶瑩的汗水暈染在官袍上,他卻不予理會。回想起王君的症狀,一時間只覺汗流浹背,口乾舌燥。

  什麼有些眉目,不過是拖延之詞!

  古有典籍記載,暗脈之人孕相不顯,可針暗穴再診之。

  王君……王君分明是有喜了啊!

  本是可喜可賀的喜事,可放在王君身上乃是殺頭的禍事,只因當年奉陛下之命為王爺診脈,知曉王爺此生再無子嗣的太醫中,亦是有他!

  告知陛下王君有孕不可怕,只怕是瑞安王再受刺激,到時候……

  馬車驟然停下。

  猝不及防間老太醫腦袋撞在窗框上,發出咚的一聲。他沒好氣地斥責:「什麼事?」

  「杜……杜太醫!」

  車夫壓低聲音聽著像是快要哭出來,杜太醫深吸一口氣,掀開帘子。

  寬敞的水泥路上立著一輛富麗典雅的馬車,一排護衛持刀立在馬車旁。

  下江南的貴人數不勝數,認識他敢攔他的又是哪位貴人?

  右眼跳個不停,杜老太醫隱隱察覺不安,腦海里浮現各個人選又一一否定,未等他猜到來人的身份,對面逼停他馬車的車夫先一步跳下車,撩起馬車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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