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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驚動了院內的女人,對方罵罵咧咧,王東生一撒手就跑回去安撫旁人。
怎麼回到滿井村的,她記不太清。
只記得破曉晨曦,二娘回眸見是她,分明萬般思緒,卻只露出一抹善意的笑容。
「桐芳,你究竟是怎麼了?」
阮桐芳從未如此堅決,「你死心吧。秦家的織機造圖,我就是引火當柴燒了,都不會讓它落到你手裡!」
王冬生被她眼裡的狠厲嚇得止住,嗓子仿佛被堵住,說不出一個字來,只能含著不甘看她越走越遠,終於消失不見。
「如何?事情成了嗎?」
身後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王冬生這才回神。
他懊惱地啐口唾沫:「這賤人過上好日子,翻臉就不認舊情。怪夭鬼,沒連成!要不是為了錢,我看見她的臉就得卡妹兔。(注)」
「嘿嘿,我這二姐性子烈呢。」
「那你說咋辦?」王東生回憶方才,「大半年沒見了,上回見她沒哄住,這才麻煩起來。要不這樣,我去秦家門口堵一回?」
她不是忠心秦家嘛,就不信野男人上門鬧,秦家人還願意收留她?
「大不了撕破臉皮,我喝不上湯水,她也別想吃肉。」
「還不至於到那份上。」阮槐枝滿眼算計:「她不願意和你往來,難道能和親爹媽也斷了血緣?把人喊到跟前,不愁拿捏住她。」
那不就成了阮家人關上門,自己做買賣了?
王東生頓時不樂意起來:「你家不是想撂我一挑,自己家發財吧?」
「怎麼會?」阮槐枝笑笑:「織機造圖就是搖錢樹,只要拿到手,後半輩子就是享清福的命。冬生哥放心,有我五成,就一定有你一半。」
二人志得意滿,好似銀子已經到手,神仙日子就在眼前,笑得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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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桐芳進門時,已管好面上神情。
待備好朝食,一家人吃過,各自散開時,擇機單獨尋秦巧說話。
秦巧看她臉色嚴肅,不敢小覷。
聽過之後,說了一句知道了。
阮桐芳沒從她臉上瞧出什麼,有些不安:「雖說我拒了,但那人不會善罷甘休的。總有千日做賊的,我怕有什麼閃失,總覺得應該跟你說一聲。」
能袒露到這一步,秦巧很體諒她的酸苦。
只說放心,「這幾日先避避,要出門採買,我們兩個一塊去。若不然石頭從鎮上來時,一併捎帶些,到時給幾個銅板當跑腿錢。」
看她要走,阮桐芳又問:「你就沒其他要問的了?」
秦巧作勢想想,在她慢慢忐忑起來的目光下笑了笑:「嗯.....嫂子給哥哥縫的雀兒手絹我覺得不錯,能給我也縫一條嗎?」
阮氏這才察覺出她是故意作弄,見她快步跑走,不由嗔怪地嘀咕起來。
不過經此一談,沉重的心情終於和緩。
長舒口氣,那些不必要的事情,不值得的人,全都拋在腦後。
然而正如猜測一般,狗皮膏藥但凡黏上來,想拔乾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五日後
秦家小院的門被一夥不速之客敲開。
秦巧坐於東屋,瞧著堂下安坐的老太太,瞥一眼對方身後站得幾位可稱得上健壯的漢子,嗤笑一聲:「老太太方才說,要讓我做什麼?」
阮老婆子刻薄面容浮現陰沉,剜一眼站在秦巧身側的阮桐芳,陰陽怪氣道:「年紀輕輕的,耳朵還不如我老婆子靈光。」
「我說,讓秦豐收出來,細細寫個休書,我好領著我家桐芳歸家去。」
第52章
秦巧只覺荒謬。
自來聽過夫家休妻,何曾見過女家上門索要休書?
阮婆子扭臉不語,倒是她身後挺出個婦人,著尋常短褐,光髻無佩,面容與阮婆子一般無二的高顴骨細長臉頰,吊梢眉下鈴鐺眼,一拉嘴角沒個好音:「秦家二娘,你是打外鄉回來的,自然不懂這千百戶的規矩。」
「你又是哪個?」秦巧不接她話茬。
「我是她弟媳。」
婦人眼風又往阮氏身上瞟,側重看了好幾眼她頭上和手腕。
沒想到爛到泥里的半死人能有一日翻身做富戶夫人!
她羨慕又嫉妒,恨不能現在就衝上去橫搶了阮桐芳身上值錢的首飾。
「小村戶的百姓講究活得良心,出嫁後的女娘家若是修德不行,惹得娘家沾上騷,是能上門接人回去好好訓誡的。」
阮家人所說自然誇大。
確有女子嫁人卻由娘家出面訓誡的前例,但也得是夫家不滿,屬意遣送。
一時被頂上門,阮氏下意識慌了神,她求救地看向秦巧。
秦巧安撫地拍拍她手背,說句用不著:「嫂子打進門起,一心堅守本分,盡心伺候公婆,對我哥哥更是盡到妻子情誼,勞動不到您家訓誡。」
「你一個女人家,說話不算數,去喊秦豐收來,我要與他商論。」阮婆子咬死就要見秦豐收。
分明耍賴,明知哥哥純善,容易落下話柄。
秦巧見她們不願意善了,想想,道:「這家裡我哥哥不做主的,莫說是他不來,便是來了,說了什麼,不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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