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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是慢一步,練兒就多一分危險。

  頂著風雪跑了許久,晏行舟總算是來到客棧。

  一路上他並沒有看見辛如練,且通往這個客棧的路只有一條,如此,說明辛如練已經進客棧了,說不定還見到了所謂的假宋硯清。

  晏行舟一刻不停,還不等緩口氣就大步流星進了客棧。

  奇怪的是,客棧並沒有平日裡的人來人往,相反,偌大客棧不見一人。

  別說假宋硯清了,就連辛如練也不在。

  晏行舟眉頭微蹙,腳步輕放落地無聲,心下已起戒備。

  走得近了,便見到該由掌柜負責接待客人的櫃檯處放了一張畫紙,筆墨微舊,上面做了畫。

  是一幅女子的小像。

  畫中女子眉眼如初,清卓似雪,這般含笑看來,如見三春池塘柳。

  晏行舟一怔。

  這畫中的女子赫然是練兒。

  不僅如此,這畫還是出自他手。

  是上次從一線天出來後,他特意畫了一張辛如練的畫像給悅來客棧的掌柜,讓老闆見到畫像上的人便領著她來自己早已定好的天字號雅間。

  事後他也曾向掌柜要回畫像,畢竟是練兒的私像,落在他人手裡總歸不好。

  但是聽悅來客棧的掌柜說,畫像已經被練兒拿走了,反正在練兒手裡和在他手裡都一樣,他也就不了了之。

  如今這畫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練兒呢?

  她又在哪裡?

  心中疑惑不已,晏行舟視線掃過客棧內部。

  這布局似乎和當初的悅來客棧有點兒像,他方才進來時無意間抬頭看了一眼,外面的牌匾上似乎寫的也是悅來客棧這幾個字。

  宋府的人只說假宋硯清在京城外離城隍廟最近的那家客棧歇腳,並沒有說具體名字,他一路摸過來,心亂如麻,也是現在才想起來這個客棧也叫悅來客棧。

  他和悅來客棧的老闆葉觀禮是舊相識,悅來客棧的總店在大齊尉都。

  真要算起來,這家客棧還是分店。

  在葉觀禮的地盤,應該出不了什麼事。

  晏行舟如此想,但心底懸著的一口氣始終不敢落下,拿著畫不假思索便上了樓。

  二樓左轉第三間,天字一號房。

  這是他當初在一線天那邊的悅來客棧住過的房間,他現在也尋著房間號,再次踏入這家客棧的天字一號房。

  他心下急切,三步並作兩步,一刻也不敢停留,腳還未落地,手已經推開了門。

  他幾乎不敢想,要是自己猜錯了,練兒不在這裡會發生什麼。

  他也明白,要是練兒在這裡,那就說明她已經知道他是宋硯清了。

  兩者相比,他更希望是第二種。

  可惜,門扇洞開,屋內並沒有人。

  屋中炭火未燃,榻上枕被疊得齊整,並不像有人踏足過的模樣。

  晏行舟一顆心幾乎是沉到了谷底。

  練兒不在。

  她不在。

  就連那個假宋硯清也不在。

  她是已經遭遇不測還是……

  晏行舟不敢想。

  身體在不可抑制地發抖,晏行舟從來沒有這麼怕過。

  或者說,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恐懼。

  前所未有的恐懼。

  腿沒來由地開始有些發軟,晏行舟幾乎要站不住。

  「練兒……」

  這是他一路以來第一次開口,微微沙啞,就連尾音都是顫抖的。

  晏行舟強制自己穩住心神。

  他現在還不能自亂陣腳,練兒還等著他。

  稍稍鎮定下來,晏行舟正要出去召集人手,一轉身卻看見一個人倚著門。

  女子容色清冷如寒梅枝上的霜雪,眉眼濯濯,一眼看去只覺此間風停雪歇,彼時肩上還站著一隻黃鸝鳥,精怪地歪著頭在里外二人之間看來看去。

  「練兒!」晏行舟愣了好一瞬,在思緒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刻,身體已經下意識喊出她的名字。

  關心則亂,當真是關心則亂,他都沒發現她是何時站到他身後的。

  辛如練容色淡淡,似乎並沒有發現他喊的事練兒,而不是嫂嫂:「太子殿下,巧遇。」

  晏行舟還未出口的話被她一句巧遇給堵了回去。

  雖然練兒嘴上說是巧遇,但他可不能把這句話當真。

  目光在辛如練身上盤旋一圈,確認她沒受傷,晏行舟心中的大石頭才算是落地。

  不過,石頭是落地了,腦中的一根弦又繃緊了。

  這間悅來客棧顯然是被人有意提前清過場的,如今練兒又安然無恙地出現在他身後,可見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她一手策劃的,就等著他來。

  練兒剛才定然是將他的失控全都收入了眼底,一聲練兒,她都知道了吧,可是為什麼還稱呼他太子殿下?

  辛如練渾然不覺,邁步進屋坐下,招呼晏行舟道:「我來這裡是為等宋三公子,既然太子殿下也來了,不如也和我一起等等。」

  看著她故作不知的模樣,晏行舟只覺心下刺痛。

  不是長劍刺穿心背的那種痛,而是麻木窒息的那種痛。

  「練兒……」晏行舟如鯁在喉。

  他有什麼好痛的,如今這個局面不都是他一個人造成的。

  辛如練看向他,依舊神色如初:「看來太子殿下不願,那就請便,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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