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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殺,至死方休。”纏綿的詞彙從羅蘭嘴裡說出總會沾染一層血腥味。

  “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我那時已經喪失意識,想進一步奪走性命再容易不過。”

  羅蘭,“她不想殺你。”

  康時,“不要懷疑她殺我的決心,畢竟當時昏迷前,我還依稀可以看見一個人影舉著花瓶準備砸下來。”

  “那就是有人阻止了她。”

  康時笑笑不說話,過了一會兒才道:“你去幫我查查商仲。”

  羅蘭,“還有二十分鐘,拉海爾就會頂替我,他最擅長做的就是刺探消息。”

  “隨便,是誰都行,”康時站起來把漫畫書擺回原位,“商家除了商永和商仲外還有別人——想取我的性命的人,商仲阻止了她,現在商仲又放心讓我住進來。”

  羅蘭聽見他說了一句‘有意思’,不知是指漫畫書里描繪的故事還是商家發生的一切。

  “你要去哪?”羅蘭不贊同的看康時準備孤身往外走。

  “下樓和商仲聊聊。”

  不知何時,商仲的世界與他花千萬買來的小黃雞死死綁定,康時低頭看個子小,卻肥嘟嘟的小雞,天天被商仲追著滿房子跑,還能這麼肥,可見每頓吃的不少。

  商仲聽見腳步聲疑惑的抬起頭,面前是一個怯懦的孩子。

  自從學了繪畫,康時對人物形態的掌握日漸精湛,各種狀態信手拈來。

  商仲一時不太習慣,想到康時失去了記憶,才招呼他坐下來。

  “有事?”

  康時搖搖頭又點頭,“就是想問你一些事,不知道方不方便。”

  雖然上次召喚出個瘋子,但他成功掌握缺愛技能,特別容易讓人放下戒備心,就連商永多少都會受到影響,更何況商仲。

  商仲鬆開手,小黃雞掙扎著跑掉,他給康時倒了杯水,“你問就好。”

  康時摸摸鼻尖,決定按照電視裡失憶傳統的套路來,從自己問起,再不經意的涉及其他方面,“我從前是個什麼樣的人?”

  商仲直言道:“如果有人告訴你你很乖很善良,千萬別相信他,他一定是因為你失憶了同情你才說這種天理不容的謊言。”

  康時默默在心裡的小本子上給商仲記了一筆帳,但還是帶著淡淡的笑意往下聽。

  一說起昨日種種傷害,商仲有感而發,就跟小雞啄米一樣噠噠噠個不停,“當時是在一個淘古玩的市場上,我遇見了你,然後……”

  整整一個小時,沒有停歇,沒有斷句,等最後一個字說完,商仲已經口乾舌燥,但還是堅持做了總結:“一言以蔽之,我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釋放了你,從此陷入了無邊無際的災難。”說完他端起之前給康時倒得水,一飲而盡。

  一句重要的信息都沒有聽到,康時收斂微笑:“我覺得自己剛才同樣打開了一個盒子。”

  商仲,“什麼盒子?”

  “話匣子。”還是top級別的。

  ☆、第42章 一諾千金

  中國有一句魔咒,叫來都來了,總得做些什麼。

  康時覺得自己既然來了商家,總不能什麼也不做虛度光陰,於是早晨觀賞商仲餵雞,逗雞,睡雞,下午在商永面前裝乖裝委屈裝失憶,晚上則和撲克天團鬥地主。

  好日子持續了一周,他才察覺到一直覺得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裡。

  那隻哈士奇,從前商永威逼自己晨跑的大狗他從來沒有見過。

  於是當撲克臉轉化成紅桃j拉海爾時,康時立馬打發他去做事。

  “需要我幫助你調查什麼人?”

  康時,“不是人。”

  拉海爾站在原地等後文。

  “一條狗。”

  拉海爾,“你讓我監督一條狗?”

  康時糾正他,“是找到一條狗,哈士奇。”他大概說了□□型毛色,“對了,商仲的事情你調查的怎麼樣?”

  拉海爾用一句話精闢總結:“活著跟死了沒區別。”

  反正除了睡就是吃。

  誰知拉海爾又突然笑了一下,康時的經驗告訴他,凡是這種邪魅一笑的表情必定是用來承上啟下,引出令人吃驚的話語,果然拉海爾接下來就用了轉折詞‘但是’。

  ——但是真相往往放在一個地方最為安全。

  康時挑眉,“賊喊捉賊?”

  “原理相似,”拉海爾笑道:“比方說放在別人眼皮子底下。”

  越是接近真相,越難以看到。

  “他身邊的那隻雞每天都守著,我接觸不到,建議你親自去檢查看看。”說完這句話,時間剛好過去一個小時,金髮碧眼的美男子瞬間變成手上拿著薔薇花的皇后。

  她的笑意善意而溫柔,康時最怕這種講道理的人,既不能動嘴,又不好還手。

  他只好物色別的事情做,暫時他還不想去接觸商仲這個廢話簍子,鄰市下了大雪,估計去掃墓的商永今晚回不來,康時決定耐心一點,等到天黑一些,趁商仲回屋睡覺時帶上撲克臉去三樓遛遛。

  一晃幾小時,黑燈瞎火,摸爬前進,為了保證安全,他還特地在撲克變成亞歷山大大帝那個瘋子時行動。

  黑暗中有限的視力範圍讓最簡單的走樓梯都變成難事,等他貼著牆上到三樓,腳步停在第一個房間前,他低聲問道:“有辦法開鎖嗎?”

  亞歷山大毫不猶豫抬起穿著戰靴的腳準備一腳踹倒門。

  康時趕在他行動前阻止了,終究還是放棄進這扇上鎖的房間,帶他去當日自己差點摔死的那間。

  “多留點心,我懷疑這兩間屋子其中有一間藏著人。”

  “有人,殺,沒人,離開。”

  康時,“這裡是我老師的房子,不是修羅場。”

  亞歷山大眼中流露出遺憾,刀鋒好久沒有沾血,他都忘了上一次揮劍砍下敵軍頭顱的感覺。

  進入房間後,康時鼻尖動了動,空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他走到柜子旁邊,這裡的碎片都已經打掃乾淨,地面還有一點血跡。

  “我記得血已經被打掃乾淨了。”

  亞歷山大半蹲下身,用指尖沾了沾,“粘稠的,是新鮮的血液。”

  抬起頭,就見康時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亞歷山大皺眉,“我臉上有什麼?”

  康時,“按正常的套路你應該把手指放在舌尖上一舔,然後露出邪惡的微笑,說‘滋味真可美妙’。”

  亞歷山大起身,沒有往日銀色戰袍起身發出的響聲,他一時有些悵然若失,百年一遇的小傷感讓他掠過了康時神經病的行為,開始專心檢查牆和地面。

  “沒有機關密道。”

  康時,“現在就只剩下一個地方可以藏人。”

  他的目光盯住牆面,似乎要穿過厚重的牆壁透視對面的情況。

  康時在盤算,究竟要不要以驚動商仲為代價踹開那扇門一探究竟。

  良久,他嘆道:“走吧。”

  等看看商仲隨身攜帶的小黃雞究竟有沒有問題再說。

  做完決定,康時回到自己房間,準備上床休息,但他很快又掀開被子爬起來,披上外套,走到商仲的房門前,以三短三長的方式耐心敲門。

  商仲頂著雞窩頭,睡眼惺忪地打開門,見是康時,納悶道:“有事嗎?”

  見康時不說話,他挪揄道:“該不是怕黑?”

  康時抬起頭,一雙眼睛在黑夜中亮的可怕,還帶著一絲驚恐,他指著三樓的方向,“我剛才起夜,好像看到那裡站著一個女人盯著我。”

  商仲聽後面色大變,直覺朝第一個房間的方向看去。

  見狀,康時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商仲很快知道自己失態,調整表情後,不動聲色道:“大約是你睡迷糊看錯了。”

  ……

  商永是在第二天凌晨回來,他的肩膀都濕透了,雪花融化過的痕跡非常明顯,康時遞了熱毛巾給他。

  商永接過來沒有立刻擦乾頭髮上的水珠,而是盯著康時看了一會兒,肯定的指出:“你一夜未睡。”

  “聽說下了大雪,”康時聲音放得很低,“我有些擔心你。”

  謊言的魅力就在於它太好聽了,明明知道有水分,還是不能拒絕它蠱惑人心的情感煽動。

  就像商永可以從康時襯衣上一些黑灰,腰間擦過牆面留下白色的米分末推斷出他昨晚做了什麼,但聽到這句話還是很高興。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一個人存在——說話能氣死人,做事不顧後果,有時又工於心計,偏還叫人這麼喜歡。

  他用冰涼的手輕輕沾了一下康時頭頂,“你的失憶大約也該好了。”

  一句話暗指些什麼,兩人心知肚明。

  康時的失憶小把戲恐怕他早就看穿了。

  “再過一天,”康時仰頭笑道:“總該讓我再吃一頓稱心的晚餐。”

  商永怔了一下,“你總能給我驚喜。”

  “那是,誰叫我是你的優樂美呢。”

  “康時。”

  “我在。”

  “走之前儘量少說話。”

  康時:……

  老實說,這次來的不虧,康時謹遵父親的諄諄教誨,絕不虧待自己,大魚大肉,人參老母雞專挑貴的吃。

  他在商家一周多的伙食費頂他在家的十倍。

  眼見吃飽喝足就要告辭,商永卻反悔不放人了。

  康佑親自打電話,隔著電話康時都能聽出那邊的聲音有多麼不悅,“我記得今天是小時回來的日子。”

  商永手搭在沙發靠背,瞧著二郎腿,腿上放著一沓收據,他一張張數過來,嘴角勾了勾,“跨行轉帳是要收手續費的,請按票面金額1‰付費。”

  所謂的票面金額,自然指的是康時本身的價值。

  康佑冷冷道:“電匯過來,免費。”

  商永拿出手機對著康時,“笑。”

  康時委屈的撇嘴。

  商永照了張照片發過去,“電子版的給你,人我留下。”

  “……你要多少?”

  “我說的很明確,”商永“您覺得康時值多少,按1‰匯給就行。”

  康時,“既然在談論我的買賣,當事人也有權利參與。”

  商永把手機遞給他,康時對康佑道:“我的價值是有下限不設上限的,父親您看著給就行。”

  康佑在那頭咬牙,吃裡扒外的小混蛋,這筆帳留到把人接回來慢慢算。

  ☆、第43章 一諾千金

  入夜商永已經躺在床上,有人卻在不安分地敲門。

  他說了句‘請進’,沒有一點意外的,康時走了進來。

  這是康時第一次見商永的臥房,經典的黑白牆紙,屋內的布置簡潔明了。

  康時,“我還以為你會起身迎接我。”

  “原因。”

  “貴客來臨。”

  聞言商永抬起眼皮看了他眼,“的確金貴。”

  身嬌體弱這點做不了假。

  “你來做什麼?”他問。

  康時搬了個小板凳坐在他身前,做出乖巧的樣子,突然想起前幾天已經做過這個表情,又趕忙換了一個靦腆的,“睡不著,來聽哥哥講那過去的故事。”

  商永被這一聲‘哥哥’叫的渾身蘇麻,原則退散一半,“想聽什麼?”

  “關於商仲的成長故事。”

  出乎他的意料,商永原本以為康時會開口提月亮石的事情,結果他偏偏不按常理出牌。

  商永闔上雙眼又睜開,似乎是在回憶,“商仲五歲前是由爺爺帶大的。”

  康時垂眸,難怪每次商仲犯錯商永都會讓他跪倒爺爺的墳前懺悔,“是因為伯父伯母沒時間照看他?”

  “恰恰相反,我弟弟出生前,父母就對這個孩子充滿了期待,尤其我小時候他們因為公事很少能在家,多多少少有些遺憾沒能陪伴我成長,懷上商仲的時候我母親年紀已經比較大,很多工作上的事也看開了,於是她放下一切事情待在家就想體驗真正為人母的樂趣。”

  “後來呢?”

  “事情並不如想像中的美滿,商仲出生後大病小病不斷,徹夜啼哭,我父母原本對鬼神之說嗤之以鼻,但後來也是被逼急了沒辦法,找了個風水師看了看,說家裡陰氣太重,有禍亂之源,如果讓這個孩子存活,就必須送到遠離房子的地方。”

  康時皺眉,“這話也能信?”

  商永嘆道:“病急亂投醫,很快商仲就被送到鄉下的老家由爺爺照看。”

  康時腦中突然浮現出什麼,“那禍亂之源指的豈不是……”

  “月亮石。”商永冷冷道:“後來據說為了鎮壓月亮石的煞氣,我父母將它埋在香灰下。”

  康時雖然並不了解真正內情,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月亮石絕對不可能代表災難,相反,它是權利和財富的象徵,在王國古籍中有過記載:月亮石為聚斂財富之意。

  在這點上,商永同他想法一致:“世上哪有什麼妖魔鬼怪,jian邪詭譎之計倒是有不少。”

  康時看出他眉心帶著些疲倦,沒有再談這個沉重的話題,轉而道:“要是我父親不掏錢你準備怎麼辦?”

  商永挑眉,低笑道:“你說呢?”

  康時,“撕票?”

  “自然是養著你,將來給我養老送終。”

  ……

  第二天,康時吃完早餐見商永坐在客廳,面前擺著筆記本電腦,他湊過去看了一眼,原來是在視頻通話,對方還是康佑。

  他叫了聲‘父親’。

  康佑沒理他,“一分錢也不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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