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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一堆燒剩下的,只餘一盆死灰的炭火,抱著手臂,蜷縮在座椅上。
雲舒鬆開手,寧祿的頭砰一聲砸上木桌,勾開一聲噪音。
她連忙環顧四周,見沒什麼異樣,方才松下氣冷聲道。
「聽著,你妻子臨死前一定很疼。但她一直在掙扎,一直沒放棄,她一直忍到了燈亮時,說愛你。所以,請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當然,這句話是你妻子想對你說的。」雲舒搖了搖頭,「而我,只願救自救之人,若是你繼續如此頹廢,我便不會管你了。」
說著,感覺手邊的袖子動了下,貝雅特麗齊紅著眼眶蹭著她的袖面:「姐姐,你幫幫他吧,他好可憐啊。」
雲舒:……
多愁善感,正義勇敢,還真是戀愛中的女孩子啊。
雲舒視線從她臉上移到不遠處昆恩身上,又緩緩收回來:「你想拿你們的命,去賭嗎?」
沒等這傻白甜女孩說些什麼,雲舒叩了下桌面,對寧祿道:「不妨告訴你,優律在紅月中覺得乾渴的原因——」
「是因為她太過恐懼了,渙散的心神、迷失的情緒,都是最容易被詭異蠱惑亦或污染的地方。優律或許並不覺得渴,但在她極度失神時,『詭異』便能扭曲她的認知,讓她覺得渴的要死了,進一步喝下那酒。說明剛才那場燈滅燈亮,從頭到尾是詭異作下的局!」
「你得知道。」雲舒嚴厲的口吻合緩了些,「如果在這個地方還不懂得謹慎行事,下一個死亡的就是你。」
「欸嘿,雲舒姐姐說的真好。」
方才趁著他們對話的間隙,優菈和溫迪去點了單。此時,他們一人捏著杯酒,在雲舒身邊站定。
見雲舒目光落在自己酒杯上,溫迪晃蕩了下杯中冰藍色的酒液:「欸嘿,這是優菈小姐推薦的酒,名為遠礁浮沫,顏色好看吧?」
「好看,下次我也點這個試試。」雲舒微微頷首,她不打算把寧祿逼得太緊,於是順勢轉移話題,「你們有沒有看見長著貓耳朵的調酒師?」
「沒有。」優菈搖頭,「我和溫迪一直盯著他瞧,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沒有麼?雲舒覺得詭異才沒那麼好心,分明將這點寫進了矛盾的規則里,卻不用來坑害他們。
除非——這是個必死的殺招。雲舒沉下眼,靜靜的思索著、
「說起來,剛才看調酒師混合酒液時,我忽然有個新的猜測。」優菈長指在透明杯麵上滑動片刻,「優律是否是因為違反了規則三,喝下了紅色的酒,才幹癟至死的呢?」
「你們想想啊,玻璃是透明的。紅色的月光照透,那酒液不也變成紅色的嗎?」
對,就是如此。所有的邏輯鏈扣上了!『詭異』察覺優律恐懼失神,於是滅掉燈,打開窗簾,讓紅色的月光透在酒液上。
然後再扭轉她的認知,讓她覺得乾渴。那麼,她喝掉桌上的酒,也就是一件順利成章的事情了。
畢竟,那酒是先前他們就喝過的,很容易把它忽略掉。
然而規則三,本身就刻意設下了文字陷阱。
【本酒館不出售任何紅色的酒,記住,是任何!如果有侍者為您端上紅色液體,請您立刻去吧檯更換。】
前一句點名了絕對規則,即在酒館裡不能喝下紅色液體。而後面一句話鋒陡然一折,又把人的視線模糊到『侍者』上。
大家很容易陷入一個誤區——只要不喝店員送來的紅色的酒,就沒有問題。
但其實是,任何!任何紅色酒液,包括看起來是紅色的,都不能觸碰!
「優菈,你好聰明啊!」理明了堵塞在心中的結,雲舒眼眸明亮,她肯定道,「一定是因為這個原因!」
既然她們已經知曉了這種手段,詭異便不會利用同樣的方法害人了。
「謝謝你,優菈。」雲舒感激道。
優菈眉目不動,抿了口酒:「這也和我客氣?仇我是記下了。」
「好,活著出去,以後一同算。」雲舒抿唇,想了想,又說,「不知為何,我分明知道酒有問題,卻一直困在上頭,沒有一點思緒。」
話落,有人溫聲一笑。
是鍾離先生,他的聲音從容不迫,聽起來就有一種令人信服的味道。
他隨口點了幾句:「注重邏輯推理,也不應忽略了本應觀察細節。」
「即便,你認為這裡是……」他停頓了下,最後兩個字被話音收攏。
薄唇提起一抹淺淡的笑意:「所見的不一定為真,也不一定不真。」
【九玄錄.私語】
有問題,一定有大問題!
單是小孩兒你就覺得他分外不簡單,更別提那一口氣吃掉她十萬摩拉的鐘離先生!
不僅是因為他身上從容不迫的氣勢,也不僅是因為他穿著繡有龍紋的衣衫,更是!!!
「所見的不一定為真,也不一定不真。」
——啊喂,這種雲山霧照的話語,只有天庭里幾千萬歲的老頭子才說的出吧???
作者有話要說:
你:我們年輕人,哪裡會說啞謎呢?(微笑)
第30章 貓尾酒館怪談錄10
所見的不一定為真,難道說,這位先生已經看出她的猜測了?
她的確是認為——這裡依託蒙德城構建的幻境。
霧氣便是幻境的邊界線。溫迪的琴聲能夠拂開濃霧,所以他才能夠憑此送他們離開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