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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雨霽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冷,身上又豎起尖刺,問:「你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不要誤會,我沒有炫耀、冒犯的意思,我只是想說,我們本該是雙胎姐妹,從小打打鬧鬧,一起長大。只是,父親有更重要的人要保護,所以只能在我們之間挑一個人送走。我很抱歉,那個人是你,而不是我。」
蘇雨霽慢慢擰眉,有些聽不懂了:「你說什麼?」
「明家生的不是一對龍鳳胎,而是一對雙胞胎女兒。」因為發燒,明華裳沒法很好地思考,因此她乘著頭腦發熱,沒有回頭,一口氣將這些話說完,「真正被抱來的那個孩子是明華章,他不姓明,而是章懷太子的兒子,十七年前因東宮謀反案被送到明家避難。父親想要保住章懷太子的血脈,所以就送走了自己的女兒,留下一個和章懷太子之子假冒成龍鳳胎,瞞天過海至今。」
蘇雨霽完全呆住了,她愕然許久,喃喃道:「可是……」
「可是那些人不是這樣說的,是嗎?」明華裳接過她的話,平靜道,「當然,我的話對你而言也是一面之詞,你可以懷疑我,但是,這裡面牽扯著皇權鬥爭,無論如何,贏家都不會是我們。我希望你做決定前,能再想一想,多等一等。」
這回輪到蘇雨霽沉默了。明華裳沒有催促,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夜色中,只能聽到彼此的腳步聲。許久後,就在明華裳疑心她沒聽到的時候,蘇雨霽開口了:「你這樣說,是為了他嗎?」
明華裳本來想解釋一二,但轉念一想這話也沒錯,無論找多少理由,她說服蘇行止隱瞞蘇雨霽的核心動機都是明華章。明華裳沒有隱藏,點頭道:「可以這樣認為。」
蘇雨霽似乎輕輕笑了聲,說:「你們對他,可真是忠誠。」
蘇雨霽因為明華章有家不能回,無論明華章願不願意,這都是真實發生的傷害。明華裳沒有替明華章說好話,這是他和蘇雨霽之間的事情,該由明華章自己解決,她不該插手。
很快,前面就是存放招財屍體的院落了,明華裳徑直走向院門,看守的侍衛看到她,驚訝道:「二娘子,您怎麼來了?」
明華裳淡淡頷首,說:「我來看看招財。」
侍衛躊躇,二郎君說了,除非他陪同,否則不允許任何人進入,但侍衛拿不準二娘子算不算「任何人」。他猶豫片刻,說:「娘子稍等,屬下去稟報二郎君。」
他話沒說完,猛地聽到一陣風聲。他並沒有防備明華裳,所以後背完全袒露在黑暗中,哪能料到偷襲。他意識到不對,正要躲避,後脖頸已傳來一陣痛意,他兩眼一翻,不可控制地昏迷過去。
明華裳嘆氣,說:「其實,讓他去稟報也無妨,沒必要打暈他的。」
蘇雨霽已利落地放倒看守,她拍了拍手,淡淡道:「你剛才說了,無論那群龍子皇孫怎麼斗,贏家都不會是我們,你怎麼知道他不會過河拆橋呢?我不信他,只信自己。」
明華裳當然相信明華章不會對鎮國公府不利,然而蘇雨霽前段時間莫名被一波人盯上,如今又從明華裳嘴裡得知了截然相反的身世,她心懷警惕,對所有人尤其是皇室成員抱有敵意,也無可厚非。明華裳沒有在這種時候勸蘇雨霽,而是默默將暈倒的侍衛拖到避風的地方。
明華裳站在房門前,伸手覆在門上,卻許久沒有勇氣推開。
薄薄一扇門,卻仿佛重愈千鈞。招財就在裡面,明明已經做了那麼多心理建設,但當她站在這裡才發現,替自己朋友驗屍,是多麼需要勇氣。
明華裳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數到三就開門。一,二,三,明華裳咬著牙用力,猛地推開房門。
裡面陰冷黑暗,寒意像蛇一樣撲到明華裳身上,瘋狂撕扯。她不允許自己後退,逼著自己抬腿,木然走向中間的黑影。
招財躺在台子上,她還維持著死時的姿勢,身體蜷縮,雙手僵硬地護在腹前,皮膚呈現出不正常的死灰。明華裳乍然看到,心臟像被尖刀重重捅了一下,猛地轉身,急促地大口喘氣。
蘇雨霽站在門口,見她這麼勉強,道:「要不我來看,然後將傷口描述給你?」
明華裳搖搖頭,她拿出火摺子,吹亮,逼著自己轉身,一寸寸掃過招財的屍體,不肯讓自己漏過分毫:「我來。那個人是如何傷害她的,我要一點一點,全部看清楚。」
明華裳俯身察看屍體,黑暗浩浩蕩蕩,寂靜無聲,她手裡的火光如暴風雨中的孤舟,隨時會被黑暗吞沒。蘇雨霽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有些無可適從。
什麼都不說好像太不近人情,然而安慰她,兩人的情分似乎也沒到那一步。
在蘇雨霽糾結時,屋裡傳來低低的聲音:「她那麼膽小,一個人待在這種地方,會不會害怕?」
冰塊無聲揮灑著寒氣,火光搖搖晃晃,時不時掠過屍體灰青色的臉。明華裳站在冰床前,握著死人的手喃喃,仿佛在和什麼人說話。
蘇雨霽突然覺得後背有些涼颼颼的,她不由左右看了看,問:「你這是……和鬼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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