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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華裳拿出茶盞,依次倒了兩盞茶,放到對面的位置上。蘇雨霽看了一會,慢慢走近,坐在對面。
明華裳問:「多謝你來提醒我。你看到了什麼?」
蘇雨霽沒有碰桌上的水,淡淡說:「那日你和蘇行止走後,招財留下來替你。江陵和任遙越搜越遠,我主要跟著他們,沒怎麼注意招財。但我走時,隱約掃到她站在巷中,和什麼人說話。對方站在陰影中,我沒看清楚,只注意到他穿著一身紅色的衣服。」
明華裳問:「那個地方,是她死時的巷子嗎?」
蘇雨霽點頭:「是。」
「是什麼樣的紅衣?」
蘇雨霽說道:「沒看清楚。但我很確定,不是他們今日從排水渠找到的那件。」
昨日蘇雨霽奉命執行監視任務。她的任務是暗中觀察雙璧小組,並不局限於雙璧本人。蘇行止過來找明華裳時,蘇雨霽也看到了,但她剛和蘇行止吵完架,看見他就心煩,一點都不想跟著他們,所以就留在長壽坊,繼續監察剩下的人。
她不覺得一個丫鬟能問出什麼,主要跟蹤對象還是江陵和任遙。也正是因此,她錯過了招財的死。
蘇雨霽得知招財的死訊後,心裡非常過意不去。她明明看到了招財,甚至可能看到了兇手,如果她再晚走一步,或者對招財再關注一點,是不是就能救下招財?
蘇雨霽心裡愧疚難安,今日忍不住關注招財的後續。當她看到謝濟川從排水渠中找到一件青色長衫,據此找到羊半瘋,並在羊半瘋家里搜出殺人兇器時,蘇雨霽就知道出錯了。
殺害招財的人絕不是羊半瘋,有人布置了線索,故意將嫌疑誘導到羊半瘋身上。但京兆府那邊鐵證如山,人證物證俱在,蘇雨霽空有懷疑卻不知告訴誰,思來想去,只能來找明華裳了。
明華裳聽後沉默良久,問:「這麼重要的線索,你為什麼告訴我?告訴京兆府,謝濟川,或者……我二兄,不是更有用嗎?」
今日謝濟川來時,明華章將人帶到外面說話。他們以為明華裳在睡覺,說話聲音沒有刻意壓低,其實明華裳根本睡不著,她全部聽到了。
她本能分析線索,但轉念一想自己害死了招財,又覺得她根本沒有能力管這些事。這是京兆府該做的事,她胡亂摻和,只會讓狀況更糟。
她沒想到,蘇雨霽帶來了截然不同的消息。京兆府查出來的兇手是錯的,殺害招財的人,很可能還逍遙在外。
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告訴她?如果她再搞砸了怎麼辦?
蘇雨霽挑挑眉,站起身道:「也對,他們身上有官職,有權力,能做的事情更多。可能是我魔怔了,覺得她是你的丫鬟,只有你會刨根究底為她追尋兇手。既然你不願意,那就當我沒說過吧。」
蘇雨霽說著便要離開,明華裳忽然從背後叫住她:「等等。」
蘇雨霽停住,卻沒有回頭。屋裡沒有點燈,夜色靜靜灑在兩人之間。明華裳默然片刻,問:「你為何相信我可以找出兇手?連我自己都不相信。」
蘇雨霽呼了口氣,環臂抱住短刀,涼涼道:「我也不相信。只是相對於其他人,我覺得你更想為她伸張正義,更願意咬死了往下查,僅此而已。」
明華裳聽到這些話怔住了。所有人都小心翼翼保護著她的情緒,生怕她再受刺激,蘇雨霽卻一點都不在意她,直接將明華章小心隱瞞的招財之死甩在她面前,說話堪稱不留情面。
是啊,她可以矯情,可以哭哭啼啼傷春悲秋,可是,招財再也回不來了。京兆府眾人查案是為了政績,明華章查案是為了她,謝濟川、任遙等人尋找兇手,也是覺得過意不去。沒有人是為了招財而付出。
招財早早就被親人賣掉了,這些年待在鎮國公府,早就和家人斷了聯繫。如果明華裳都不替招財聲張,那還有誰呢?
明華裳的指甲不知不覺掐入掌心,幾乎都掐出血痕。她不可以倒下,她要為了招財,繼續和背後那個人戰鬥。
明華裳咬牙,站起來說:「稍等一下,我換件衣服。招財的屍體就在公府,我這就去驗屍。她的身體上面,一定有兇手留下來的痕跡。」
明華裳現在只穿了一身中衣,寒意不斷順著袖口、褲管侵入體內,她身體都忍不住輕輕打顫。明華裳沒空慢慢穿衣服,只在外面系了件披風,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她的額頭依然在發燙,可是,她的腦海卻無比清明。
振作一點,明華裳。兇手都沒死,你怎麼能倒下?為了那些你想保護的人,無論是現在在身邊的,還是已經逝去的,哪怕跌斷骨頭,血肉模糊,也要再一次站起來,繼續戰鬥,至死方休。
明華裳沒有驚動丫鬟,靜靜推門,搖搖欲墜又義無反顧朝黑暗深處走去。蘇雨霽隔了幾步落在後方,明華裳呼吸著初春寒冽徹骨的風,對身後說:「有一件事我要和你道歉。我以為這是對你好,所以讓蘇行止不要告訴你,可是,你才是最應當知情的人。是我自作主張了,抱歉。」
蘇雨霽挑眉,目光變得警惕起來。明華裳一鼓作氣,繼續說道:「你應當知道,你根本不姓蘇,而是鎮國公的女兒,只是因為一些事被送到蘇家,蘇家知道這些事,鎮國公府,其實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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