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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濟川反對的話頓了頓,竟然生出種偶然落一幅畫在外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想法。他停了片刻,輕嗤一聲,道:「怎麼,用完了,就開始稱呼官職了?」
明華裳著實無語,耐著性子笑道:「這不是為了顯示我敬佩你麼,如果謝阿兄不喜歡,那我就改回來。」
謝濟川和明華裳說著話,已經走到黃府大門。今日為了掩人耳目,明華裳是坐著黃夫人的車來的,此刻她還得等車夫把她的馬車從東市趕過來。
明華裳正打算和謝濟川告別,她自己帶著招財在這里等車,忽然一陣長風卷過,枯黃的樹葉被掀到半空,如萬千蝴蝶般簌簌飛舞,明華裳一腳邁出門檻,本能抬頭,正好和來人撞上。
他穿著緋紅色圓領袍,外罩黑色大氅,拾階而來。此刻天色似昏非昏,暮色像在他身上塗了層冷色調,清冷又濃重,魅惑又莊重。
他抬眸,一瞬不早,一瞬不晚,和明華裳、謝濟川的目光相匯。
三人都怔了下,明華章停下腳步,這時候後方的侍從才追上來:「二郎君,您等等,二娘子留了信,應當無礙的,您強闖祭酒住宅,恐會被彈劾……」
他跑到近前,看清台階上的人影,差點咬到舌頭:「二……二娘子?」
街上的風像是被按了暫停,明華裳意外了一霎,反而是她最先行動,驚喜地跑下台階:「二兄,你怎麼來了?」
明華章從大氅下伸手,手指映襯著濃郁的黑,顯得尤其修長漂亮。他接住明華裳,無聲朝謝濟川望了眼,淡淡說:「我回府後得知你不在,立刻派人找你。你還真是能折騰,我先去了東市,問那裡的掌柜,才知道你來了祭酒府上。」
明華裳自知理虧,心虛地笑了笑。她沒預料到會待這麼晚,也沒想到明華章今日竟然早回府了。可惜,只要再晚半個時辰,她就能將一切遮掩過去了。
她心裡想著一會回府要怎麼狡辯……啊不是,解釋,一邊滿不在意說:「我今日在東市偶遇黃夫人,聊的投緣,便來黃府做客,正巧謝阿兄也在。多虧謝阿兄幫我畫像,要不然,我還要苦惱許久呢。」
謝濟川和明華章四目相對,似乎有什麼在空中竄過。明華章笑了笑,握緊明華裳的手,說:「原來如此,多謝。」
謝濟川也笑了,說:「給二妹妹幫忙,是我應做的。二妹妹,你之前說發現了很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麼?」
明華裳一時沒想到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下意識問:「說過的話太多了,我記不清了。你指的是哪件事?」
謝濟川帶著笑,委婉道:「你忘了,就是兇手的事。」
明華裳覺得明華章的手掌有些用力,圈在她手腕上涼涼的。明華裳掙了掙,非但沒甩開,桎梏好像更緊了。明華裳默默縮了縮肩膀,說:「一時半會說不清楚,這里有點冷,不如我們回府說?」
兩人都察覺到明華裳冷,還不等謝濟川說話,明華章已解下大氅,罩在明華裳身上。明華裳只覺得肩上一重,整個人都落入冷冽沉穩的松柏香中。
是明華章慣用的香氣。一如他這個人,溫柔強勢,看似低調,卻長松落落,寒不改容。
明華裳怔松的工夫,明華章已從容開口:「今日多謝你照應她。正好,我有些事要稟報太子,不如來鎮國公府談?」
謝濟川同樣怡然微笑,一如故友相見:「好啊,自從來了長安,我還沒去過你的住所呢,正好今日去看看。」
明華裳左右看看,默默拉緊衣帶。是她錯覺嗎,她怎麼覺得氣氛怪怪的?
明華章來時將明華裳的馬車帶過來了,明華裳上車,明華章和謝濟川騎馬,一前一後跟在她馬車側。明華裳在車上坐好後才意識到她還披著明華章的大氅,忙從車窗探出頭:「二兄,等等,你的衣服!」
明華章掃了眼,本能說:「不用,你穿著就好,小心著涼。」
「那怎麼行,我在馬車裡,哪能著涼?」明華裳才不管他,示意車夫將車往前些,一把將大氅披在他身上。
車廂和明華章的馬有些距離,明華裳為了系帶,不得不探出半個身體。明華章見狀只能馭著馬靠近,任由她在自己脖子上折騰。
謝濟川先上馬,駿馬熟悉主人的習慣,立刻撒蹄小跑。但他並沒聽到後面的馬蹄聲,謝濟川勒韁繩回身,正看到明華裳給明華章系衣服。
她上半身幾乎都探在窗外,認真地給明華章系帶。明華章面色似縱容似無奈,單手握著韁繩,另一手虛虛扶住她的腰,助她支撐身形。
他們兩人離得那麼近,可是,似乎沒一個人注意到,連兩邊的僕從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明華裳結結實實給明華章的大氅系了兩個結,確保大氅絕不會中途被吹下來,才心滿意足收手。明華章扶著她坐回車廂,不動聲色鬆了松有些勒喉嚨的系帶,才說:「坐好,我們回家。」
夜色蕭蕭,深秋肅殺,這句話卻仿佛帶著別樣的溫暖。明華裳露出笑意,雙眸碎星點點:「好。」
鎮國公府,下人對二郎君晚歸不稀奇,二娘子同行也能接受,卻著實沒想到都這麼晚了,郎君竟還帶了客人回來。一陣人仰馬翻後,三人坐在清輝院。謝濟川輕輕抿了口沉香飲,望著清澈的湯水若有所思:「這飲子的口感似乎和世面上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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