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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身影高挑,著玄色氅衣,眉目英挺俊秀, 雍容華貴,他身後無人,周身寂寥。
丹墀階下, 一群穿燕居服或外出華裳的在朝官員們疑惑不解地站著, 這些人, 有的是在家中抱著嬌妾美夢, 有的是在賞月作詩, 有的則在酒樓通宵達旦, 突然都被皇宮裡的禁衛軍抓到了皇上面前。
他們仰頭,看蘭硯,這個瘋魔了的皇帝,大多心中有不臣意。
「皇上......還請皇上告訴臣等, 讓臣等前來,究竟為了何事?」有人走出來, 對蘭硯道。
蘭硯的臉背著檐角宮燈的光輝,一襲淺涼的月色勾勒在他的氅衣肩頭。
「為了抓你們。」少年啟唇, 嗓音幽涼淡漠。
如一石激起千層浪,下方的一群人紛紛嚷嚷起來。
「什麼?!」朝臣詫異。
有人勸道, 「皇上?您久病未愈,為了龍體, 還是回宮休憩為重。」
他們內心覺得蘭硯這是瘋症發作了。
蘭硯面無表情。
片刻後,有一朝臣拿著皇上的諭旨走出, 他面容清癯,目色正直, 站在蘭硯下方的階梯,掃過金鑾殿廣場空地上的一群表情紛亂的出身世家的朝臣們,想到這些養尊處優的人身上背負著重重罪責卻對皇上無一絲懺悔,心中有不平意。
他是諸鴻,寒臣出身,科舉入仕,然士族壟斷官場,他多年壯志難酬,後來,被蘭硯所用。
起初,他以為蘭硯是昏聵暴君,但很快發現,蘭硯雖然行事狠戾,但並非世人口中所說昏聵。
少年皇帝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剷除世家長期在燕朝政權上留下的潰爛。世家強大,仗勢欺人,百姓和貴人之間的距離猶如天塹,科舉制度淪為空中樓閣,寒門子弟無出頭之日。
為了剷除世家的權勢,皇上的手段必須狠辣。
蠻族勢力越來越龐大,燕朝不能再內訌了,必須在短時間內統一政權,穩固皇權。
諸鴻跟在蘭硯身後,很快認清一個道理:在這樣的混沌時局中,只能以暴制暴。
諸鴻向蘭硯發過誓,倘若哪一日他被世家的利益所誘惑,那就血濺金鑾殿以此贖罪。
此刻,諸鴻念出皇上蘭硯的諭旨。
蘭硯回宮的第一件事,就是清除掉長安京華政權中腐敗吞墨的朝臣,並追繳部分朝臣欠國庫多年的銀兩。
被蘭硯以強硬手段抓來的朝臣們聽完了諭旨,皆愣了下,隨後產生反抗意。
那麼多銀兩?他們哪裡能在短時間內還上?至於貪墨到需要承受牢獄之災的官員們,更是不滿於這道諭旨。
朝臣們紛紛抗拒,理由大多是蘭硯龍體未愈,還需休養,且這道諭旨指出的罪責大多在奏摺上請示過,皇上在甘露殿批下的奏摺並未計較,皇上怎能出爾反爾。
朝臣們嘰嘰喳喳,蘭硯漠然而睨,幽邃的眼靜謐,帶著陰鷙不耐的霸道,朝臣們一時噤聲。
他指骨不緊不慢敲著腰側的佩劍,一件精巧的劍穗在微風中輕晃。
宮人拎著宮燈走在前,金氏太后匆忙趕來,她容色帶著威嚴,緩慢地問,「皇上這是做什麼?」
金氏太后常常在蘭硯「病重」的時候掌握部分政權,有一些垂簾聽政的權力。
「母后,朕在追繳欠款,充盈國庫。」蘭硯容色薄涼,平淡說。
金氏太后暗中蹙眉,她慈悲地說,「皇上,臣子們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出那麼多銀兩,切莫傷了君臣情誼。」
蘭硯挑眉,帶著諷刺,視若無睹,金氏太后心中升起憤怒卻因畏懼蘭硯不敢輕舉妄動,沒過一會兒,有禁衛軍抬了箱籠進來,且抓了一個管家模樣的人。
那管家見到金氏太后,臉上露出驚恐哀求,「太后!救救小人!」
「秦連!?」金氏太后認出被抓的人是明和郡王府中的管家秦連,她猛的看向蘭硯,帶了質問,「皇上,你動了明和郡王的府邸?!」
禁衛軍所抬箱籠,裡面盛放的都是明和郡王府中的珍寶物件。
一箱箱抬來。
竟是將明和郡王的府邸搬空了。
金氏太后憤怒指著蘭硯,「他是你兄長,被你幽禁就罷了,你怎能還這般苛責他!?」
蘭硯掃她一眼。
金氏太后忽然踉蹌,宮人慌忙扶住,金氏太后被少年那安靜危險的模樣駭到。
蘭硯,她的小兒子,獨自爬出了地獄,在世人面前瘋魔,冷血。
金氏太后心中悲哀,憎恨。
蘭硯手段暴戾,反對的朝臣不敢輕舉妄動,皇上連親兄長明和郡王的府邸都敢動,何況他們?那金氏太后也畏懼於皇上,他們再惹惱了皇上,豈不是要血濺當場。
被抓來的朝臣們這才從多日蘭硯未出面時的醉生夢死中醒來,看著蘭硯,如看著厲鬼修羅,紛紛恐懼。
諸鴻按照蘭硯的諭旨,帶禁衛軍處理這些朝臣,追繳欠款。
月色淺淡,光芒在雲層中流轉翻湧。
少年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容顏染上一絲糾結。
洛洛應該不會中途醒來吧。
要不然,他很難跟洛洛解釋他的離開。
蘭硯疑神疑鬼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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