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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向家除卻從姓竇的手中買下的市鋪,並未再著手收購其他。而余家則又買下一家酒樓。」
「呵,」賀驥訕笑一聲,「我看那位余郎君,是要坐鎮京城了。」
入京手續辦得嚴謹又悄無聲息,與從各知州宅中搜出來的、被燒得只剩邊角的信箋紙頭上所書又對得上。商戶入京之事一旦落實,便說明中間存在官商勾結。
而信箋是追著貪墨案髒銀下落所得來,商戶間接買鋪入京,又是循著猛增市稅的疑點被發覺。若能證明官商勾結,便可推貪墨、增稅兩案利害相關,背後主謀之人即便不同,也是一條船上的螞蚱。揪住一個,另一個便能順勢拎起來。
案子進展頗多,孟寺卿深感欣慰。見林、賀二人都換了便衣,道:「已經會過向、余兩家主事之人了?」
林柳道:「正要去會。」
又問賀驥:「仲馳知道在何處?」
「向家的人剛下光順坊的一家四方館,余家的那位郎君麼……」賀驥道,「大約也在光順坊,新買酒樓里。」
-酒樓新開業,酬賓削價,另送紅票,凡旋吃點滿七十文就贈茉莉熟水一壺,點滿百文再贈花糕一碟。
什麼花糕茉莉熟水,江滿梨本是不感興趣的。媛娘竹娘做的不好吃麼?何苦來這裡排長隊等位?
奈何匾額上的「川飯店」三個字,實在打中了她的好奇心。
這朝富庶,飲食也多樣。以辣為主的川飯店、以甜聞名的南食店,江滿梨都從原身的記憶里窺見過。便是在陶州時阿娘會差人點來吃。
原身對吃辣興趣不大,更喜愛南食店的桂花煎魚啦、素燒鵝啦、定勝糕之類的。阿娘每每點些川飯店的吃食,她也大多只看看,不動筷。
故而對於南食店的口味,江滿梨大約是了解的,可對於印象里川飯店的菜式,卻是只知其表不識其味。好不容易在京城遇見家川飯店,怎能輕易放過?
不把記憶里幾道吃食點來嘗了,是絕對不肯走的。
藤丫阿霍很少見她為了口吃的這般堅定,只覺有趣,見又是削價又是贈送的,心裡也沒了負擔,喜滋滋地嘰嘰喳喳。一會充滿期待地討論討論菜牌,一會又見了端上桌的菜,看看色澤,道幾句「不如小娘子做得好」。
等了約莫一刻鐘,茶博士招待去靠窗的一張四人桌。
江滿梨早就琢磨好要點些什麼了,拿了菜單子一目十行:「插肉麵精澆三碗、臕澆一碗,生煎兔、生煎羊多放辣,再來一樣炒菜蔬,不計種類,選新鮮的來。」①沒抬眸,眼睛勾在菜單子上,又問藤丫阿霍:「還想吃些甚麼?抹肉冷淘要不要,或是來幾碟辣涼菜?」
卻是半晌沒聽見回答,阿霍碰碰她的胳膊,抬起頭來,見藤丫和那茶博士對望。
藤丫嘴張了又合,指尖微微顫,表情像是驚喜的。茶博士是個年輕哥兒,看著比阿念還小些,長得圓潤矮胖,也找不到舌頭似地試探了一會,終於吐出字來:「藤,藤丫姐?」
「閏哥兒,真的是你!」藤丫終於道。
那茶博士也又驚又喜,道句「原來你到京城來了」,忽而想到什麼似的,摘下肩上的帕子開始擦桌,小心翼翼左右顧盼了一圈。
藤丫還未反應過來對方為何這般,笑著道:「牙行的人把我帶過來的。潤哥兒你呢?你怎也來京城了?那姓余的准你走了?」
閏哥兒眉頭皺了一下,趕緊比個「噓」。
饒是已經晚了。
好大一聲「哎喲喂」自窗邊雕花木柵外傳來。藤丫渾身一顫,驚恐扭頭,江滿梨跟著看過去,亦是瞳孔猝然大張。
窗外那人抬手「啪」的一聲拍在木柵上,目光在藤丫臉上巡遊一圈,緩緩挪向江滿梨。順她前襟,一寸、一寸地往上爬,爬到下頜停留片刻,然後那雙丑目便謄地一掀,跳至她眼睫。
「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我娘子?」那人舔舔嘴角,笑道。
第57章 少卿的小心思
余昊蒼。
陶州余家的少郎君。癔症,瘋病。江滿梨差點嫁給的那人。
關於他的傳言如狂浪湧上心頭。沾花惹草、荒淫無度都算輕的,更有說他豺狼成性手段狠毒。
五歲就敢拿刀威脅家中老僕,七歲巷尾斗械殺狸奴,十一二仗著家世橫行霸道欺男霸女,十三四身背數條人命無人敢管。宗宗與他相關的案子告上去,一如水霧化煙了無後續。
及至少年欲婚娶,陶州有女兒家皆心驚擔顫唯恐避之不及。余家主母於宴會上娓娓然道:「吾兒生性是放縱些,可少年郎君,哪個不是這般過來的?空穴來風的事,不能作數,吾兒才是那深受其害之人。」
直到這位慈母養癰自患,被好兒郎打得數月起不來床,余家郎君身患瘋病多年之事,才漸被透露出來。
江滿梨沒想過這輩子還能見著此人,愕然失措了一瞬。但目光不敢瑟縮,只怕一退縮他便更要欺,血液一應涌至前額,手腳俱涼。
眼角瞥見藤丫瑟瑟作抖,正想在桌下伸手穩住她,就聽她顫著唇,咬牙替江滿梨恨道:「誰是你娘子!」
余昊蒼眼神唰地打到藤丫臉上,凶暴里透著警告,只是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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