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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五十隻對於長喜樓實在太多,掌柜的也不必勉強,需要幾隻,到時差人至我攤子上買就是。我尋常酉時便出攤兒,來早些,不至於排隊太久。」江滿梨依舊笑著。
「不不不。」長喜樓跟著去排隊買鴨?那哪行啊。
「五十隻,正好,正好。」掌柜的有點兒急了,說著便抬手差人請了帳房先生來,拿了筆墨,下筆擬契。
「鴨子由我來買,我售的甚麼樣,長喜樓的就甚麼樣,保證不會差了品質。」江滿梨讓先生擬進去,看了價錢、數量、供貨時間一應信息無錯,又添了兩個條件。
道:「第一,甜皮鴨的菜名和定價,需得由我來定。第二,我不保證只將甜皮鴨售給長喜樓一家酒樓。」
江滿梨提這幾個條件,按的是前世連鎖食品店的模式。
統一採買,為的是壓低鴨子的進價。規定菜名和定價,為的是統一宣傳、方便擴大影響。而不給獨家,便是江滿梨留的小心思了。
甜皮鴨熱銷,長喜樓第一個來,但不會是唯一一個。何必斷了後路呢。
最終菜名定下「江記花蜜鴨」。而售價,江滿梨攤子上整鴨四斤上下,售價一百五十文,售給酒樓同價,因此酒樓的售價,最終就商定在二百文一隻。
如此,喜愛金樽玉盤的食客,自可在酒樓點那擺盤漂亮的,而小攤上不講究這個,也能以稍低的價格贏得另一些食客的青睞。便是雙贏。
掌柜的說不過江滿梨,終是妥協。但思及日後每晚也有熱銷的新式鴨子可售賣,甜頭還是大過苦頭,遣馬車送江滿梨回去,直嘆:「江小娘子年紀輕輕,不僅庖廚功夫了得,還有如此活絡心思,假以時日,恐怕前途不可限量。」
-乘馬車嘚嘚至小市附近,已是酉時只差一刻,江滿梨索性下車,作別車夫,先於小市中等藤丫和阿霍拉車來出攤。
跟晌午不關鋪的雲嬸、竹娘兩家正聊著,竹娘打了三盞桂花飲來,一人一盞地潤著喉,忽聽得背後有人喊她。
「阿梨——來來!」是對過賣水飯的郭家阿婆。
「阿婆怎來了?」江滿梨笑著起身,拿膝蓋頂開凳子,朝郭家阿婆走去。
這位阿婆便是先前說兒子要接她回鄉養老,故而想賣了鋪子的那位。自上月江滿梨問過幾句,已經好些日子沒見她了,鋪子也沒開過。她還以為已經賣出去了呢。
走近了,才見阿婆有條腿不太利索。
「摔了一下,」郭家阿婆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家鋪子,「所以這些日子水飯也賣不得了。」
「不妨事,現在好多了。」拉住江滿梨的手拍拍,話鋒一轉,「阿梨啊,上次跟你問我賣鋪子一事,可還有想法?」
江滿梨當然是有點想法,可買鋪子也不是兒戲。郭家阿婆看出她猶豫,道:「來,不急,你先再進來看看。」
這鋪子與雲嬸家的羊湯鋪是一錯不錯的兩對面,論裡頭面積,卻比雲嬸家的要大上不少。雲嬸那間是獨鋪,不帶院子,約莫三丈多寬,四五丈長,除卻灶房,也就至多擺上一套桌凳,所以剩餘的桌凳都是往街上擺。
而郭阿婆這間,卻是帶著個小院兒的。院裡有口井、有間小屋,雖不能住人,堆一堆盆桶、煤柴、糧米之類的,倒也綽綽有餘。堂里也比對過大上約莫兩倍還多,三個灶眼,留出過道,能放至少四張桌。
江滿梨跟著阿婆仔仔細細轉過一圈,心里那是真喜歡。
非要說有點什麼缺憾,就是若院裡多間房能給阿霍住就好了,他住在吳大娘子院中,始終是打擾人家過日子。
郭家阿婆看江滿梨沉思住,等了片刻,先開口了。
「是不是錢上為難?」
京城屋舍鋪面皆貴,而此鋪又在舊城中心的四坊交匯處,江滿梨上月便問過,要價四百八十三貫。
她手上,許國公府給的一對鐲子當去一隻,贖了藤丫,還餘十來兩,另一隻當掉,能換三十兩。而這三月起早貪黑,早餐攤子每日淨利二兩餘,夜宵開了約莫一月,賺得倒是多些,每日能有八.九兩。
江滿梨不是個愛趕潮流的人,衣服鞋子貫買同品質里稍微貴些、卻耐穿實穿的。譬如現在為了方便支攤兒,買的都是耐髒顏色的粗布衣裙,所以在穿著上,就幾乎沒甚麼開銷。
刨去添置鍋啊爐啊、烤網啊碗碟啊,還有些個零零碎碎的用具,節慶抽彩送禮盒的錢,每月的房租攤租、稅錢,還得留十來貫應急,手頭攏共算下來,最多拿得出二百九十貫。
江滿梨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道:「是為難。不瞞阿婆,鋪子我是頂中意的,但是手頭……確實拿不出這麼多。」
不止為難,還艱難。
這可是全部的家底兒。
「能給多少?」老太太拉她在灶腳的矮凳上坐下,語氣並不急迫。
江滿梨直言:「盡數拿出來,也只夠大約一半多些。」
「嗨喲!」郭家阿婆一聽,卻似是毫不意外地眯著眼睛笑了,拍拍她手,道,「我記著,你也就來了小市仨月罷?你可知道這一月來問鋪子的,擺了七八年攤子的都拿出不半數錢來。」
「那阿婆為何不賣給街道司?我聽說自打夜市開起來,衙門很是願意收小市裡的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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