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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夫子緩了一口氣繼續:「我兒去做長工,卻被以奴役之刑對待,要從那富戶手中脫身,居然還得用白銀三十贖身!上告官府,卻無人問道,甚至還被關押牢中飽受毒打,草民一家極苦之下才還清了債務,可實在是過不下去了……」
「活不下去,沒有糧吃,我的孫兒今年出生,尚未足月,沒有米吃,母親也沒奶水,都是一家子用著血水才將將把他養活……」
說到此處,劉夫子哽了一聲,啞著嗓子舉誓重言道:「我劉鳴欒若有一句虛言,舉家難安,終身不得孔孟之道,下輩子九畜輪迴。」
其實劉夫子的話也都能被證實,鄭汪垚和齊豐這兩人所作之惡,皆被記錄在案,只是真當親臨之事的百姓淡淡說著曾經的苦難時,眾人也才正視因那貪官所造成的惡果。
即使再小的官,對於百姓所言都是難以僭越的一道牆,他們心中所起的任何念頭,都可能造成無數民眾生活的坎。
劉夫子年數已高,蒼白著發平靜地述說著過往發生的一切時還是很有說服的,甚至直到最後,他眼眶盈淚說著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想著以死威懾貪官,換社稷清白,而差點讓自己正值壯年的兒子,剛剛出生的孫子,都差點餓死,這樣的衝擊力對這些久居上位的高官不可謂不強。
而那戲苑的主家琅娘以及最先傳播詞曲的花旦也都被拉到了殿上。
這幾位更是在市井之中見慣臉色的,雖是大內皇宮,但她們到底也見過了不少達官貴人,這個場面,照舊捧出一番笑臉,依著之前李大人所言去說便是。
反正中間有什麼差池,李大人肯定會將漏洞圓上的。
就在她們耍著花腔說起這些戲詞被傳的原因之後,這些場面人終於皺起了眉讓她們下去了。
琅娘冷哼,就這些人現在面上一臉不屑,真到了戲苑裡還不是個個滿臉迷醉跟著小曲哼唱,挑著姑娘燦笑。
李大人吩咐的這幾句話,琅娘她們都死死刻在心裡,說完之後,其他的琅娘也不敢多說,只是裝傻充愣佯笑了混過去。
不過好在這些人也沒問什麼太出格的。
琅娘心道幸好,她實在是有些心慌,上一個說出李大人這些端倪的人已經不知去向何處了,現在只是配合大人演出一戲,這算什麼要求。
這一場事了,一定再也不沾事務,慢慢脫手才好。
證人一場場的來,詢問百遍都說是為了報恩,為了還情,新風縣那幾百人的請願血書還在御案上放著呢。
南書房內鴉雀無聲。
誰人能料到,這一場場審問下來,沒想到當真審出了個一心為民的的山寨匪首,眾人臉上皆都有些變化莫測。
等到最後景元帝要傳喚岑青茗時,坐在一旁的那些高官都未出一詞。
景元帝先例行公事問了幾句岑青茗為什麼要做這些以及和劉夫子他們的關係。
岑青茗對昨日剛聽的戲曲還有印象呢,她直接將裡面的一句戲文說了出來,甚至於在那些戲文里將她夸的天花亂墜的溢美之詞也全都拿出來用在了自己身上。
景元帝被她大言不慚的自夸愣了半晌,她這般面無表情誇讚著自己,仿似在說別人一般,再聽她說的這幾句話這幾個詞,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說什麼絕世英豪呢。
景元帝笑出了聲,他活到如今倒還沒遇到過這般妙人,也真是有趣,只是再有趣,事情還是得問,而且她這般張揚,怕是等會就有不少人要對她群起而攻之了。
不用他說,馬上就有人跳出來質問,最致命的就是那些賑災糧的明細去處。
岑青茗可沒忘記昨日在茶館中那些人嘴裡說的話,她昨日還特意將李元朗當時送糧的記錄簿子翻了出來,此刻別人一問,便鎮定自若地呈了上去。
李元朗沒想到岑青茗竟然備了,他之前還特意憑著記憶寫了一本,現在就藏在他懷中,可這輕薄的本子此時卻如岑青茗一般,硌的他心痛。
景元帝翻開那簿子,細細查看,沒過多久,便看著李元朗惑道:「這字跡是李卿所寫?」
李元朗沒想著說謊,當日他在岑青茗身邊,人人可見,聽見景元帝有此疑問也只能垂著頭輕聲道:「是這山匪謹慎,迫我所寫。」
岑青茗面無表情,只是心中嘖嘖,這表情這實力,差點都令她懷疑真的是她強迫他寫的了。
這樣想著,岑青茗止不住四下環了一眼,李元朗,他到底在防誰?
那簿子所寫倒是樣樣俱全,時辰,地點,名字,與一般上報朝廷的錄本無甚差別,畢竟是李元朗寫的,也是簡潔清晰,到時與新風縣人口,記錄一對便知,只是這簿子已經如此詳實,又有何差。
但若是這樣,岑青茗現下就是救了幾百人的有功之臣。
景元帝指尖輕敲御案,瞥了眼李元朗,隨即道:「 岑青茗,你雖有過,但也有功,念在你並不藏私,一心為民,特恕你罪,當然,朕也不是那麼不講理的人,朕甚至還能給你一份賞,你想要什麼,若不是什麼太出格的,朕都可以滿足你。」
此刻在南書房的都沒想到景元帝竟連岑青茗的功過都還未明辨,便直接說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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