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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汪垚這樣想著就忍不住抬頭去看汪全勝的臉色,自上次在驛站一別,他就再未見過他爹了。
隨後就被旁邊的侍衛摁下了頭,喝道:「龍顏豈是你想見就見的!」
鄭汪垚心下慌亂,此時殿內朝臣聚集跪滿一地,明顯聖上已是動過怒了,為什麼?因為齊豐,還是……
鄭汪垚胡思亂想之際,卻覺有一道目光一直盯著自己,側頭望去,竟然有人站在一側一直怒視著他。
是誰?他為什麼這樣看著自己?
鄭汪垚被押扣在地上,聽著聖上喊著他的名字,在問:「你可知罪?」
鄭汪垚咬牙:「臣,不知何罪之有。」
「死到臨頭仍不知悔改,朕問你。」景元帝皺眉翻著御案上的帳本:「景元二十年的那筆征款你從何而來,用在何處,還有景元二十二年你從齊豐那收的一萬兩白銀?這一百萬兩白銀你們是怎麼來的!」
景元帝隨便拎出一頁都是一筆巨款。
下方朝臣一片吸氣之聲。
就連梁奇正跪在下方都不住咬牙切齒,他都不曾有過如此「豐功偉績」,這汪全勝怕是要害死他了!
鄭汪垚再忍不住,悄悄抬起了頭,看著景元帝手中拿的那本帳冊徹底死心,這人,竟狡猾奸詐至此,齊豐居然從一開始就提防著自己,兩個人犯的事他竟也敢以筆墨錄之。
鄭汪垚一陣驚慌一陣懊悔,可他明明搜過的,也派人跟在齊豐身邊查探,怎麼竟連一絲蹤跡都無。
「我……」
鄭汪垚啞口無言,但仍費力解釋道:「臣不知這些是什麼意思,齊豐他,一直以來頗為艷羨臣在豐榮縣的治理收成,常言想與臣換一地治之,臣當然以為是他在開玩笑,但好似他總是……」
「鄭汪垚!」陳道然聽不下他這些道貌岸然毫無條理的話,寒聲道:「你記得我嗎?記得被你害死的方重明嗎?」
「放肆——」殿內小太監剛想阻攔陳道然的話卻被皇帝攔了下來,那接下來的話就被扼在嗓子眼裡,不上不下悶在喉中。
陳道然還在質問:「鄭汪垚,你這幾十年的縣令位置坐得安穩嗎,吃了那麼多民脂民膏身上還滋潤嗎,殺了方重明後你就安心了嗎?」
「你,你……你是誰?!」鄭汪垚差點魂飛魄散,他怎麼知道這件事?!他怎麼可以在這裡說這件事!他倉皇地環顧周圍人的眼色,卻個個未給他一個眼風。
他想抬頭去看看汪全勝,又害怕被人看到再惹非議。
這當真是他從出生到現在第一次這麼驚懼惶恐,第一次感到死亡扼住了他的神魄。
陳道然摘下氈帽也脫下了手套,那突兀的六指就出現在眾人面前,他用這雙終於重見天日的雙手撫開他蓬亂的髮際,一道寸長的刀疤赫然出現。
那刀疤約有拇指之粗,蜿蜒在皮肉之上仿佛蟲狀爬行,心驚又可怖,一看下手之人就是為了奪命而來,若是真的得手,怕是陳道然當場就得開顱。
「鄭汪垚,你不記得我,難道不記得我腦袋上這傷疤,不記得我手上這六指了嗎?」
「陳道然……」鄭汪垚面目變得扭曲,因緊張而澀然的嗓子在知道是他後完全失了調,如一根斷的弦突兀撥弄,赫然停止,最後呲拉一聲刺穿眾人耳膜:「你是陳道然,你竟還活著!」
這麼多年了,陳道然未見的屍體一直是鄭汪垚的心上刺,但是他沒想到他居然活得下來,還走進了這皇宮內殿。
鄭汪垚這才想起身在何處,但已追悔莫及,剛才的反應已是讓這殿內眾人一清二楚。
陳道然扯唇笑了,這是他十幾年間第一次發真心,毫無負擔的微笑:「是我,我還活著,鄭大人沒想到吧,我這條賤命居然這般硬。」
鄭汪垚死死咬緊牙關才能不讓那惡毒的字眼流出,這人是要徹底毀了自己啊!
陳道然見他低頭不語,昂首淡聲道:「事實真相眾人皆有評判,但鄭汪垚所做之惡,罄竹難書,陳道然懇求聖上重查方重明一案,也懇求聖上能夠將鄭汪垚這些年所乾的勾當都公之於眾,鄭汪垚所犯之累罪併案,草民願和他受一般刑,只求還一個公道。」
他沒物證,就乾脆用這肉身博一條路,他要拉著他邁進烈獄!
「朕要你同他受刑做甚麼。」景元帝冷笑:「該受刑的不是你,是另有其人。」
「你們來說說,受刑的人該是誰,也來跟朕說說,之前的案子是怎麼查的,怎麼鄭汪垚就成了個清清白白的人。」
底下的朝臣垂頭不語,而景元帝的聲音從上面傳來,喜怒難辨。
他看著下方這群自命不凡的大臣,此刻都低著頭看不清臉色。
「劉品呢。」
「邱春婓呢。」
……
「崔易呢。」
「梁奇正呢。」
景元帝將當時查這些案件的人一個個點名過去,直至到了梁國舅身上。
「查!給朕查!讓朕看看到底是誰有這麼大本事,將這天都翻了,朕真倒是要看看你們還能再編出什麼瞎話來矇騙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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