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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瑋哽了一下:「我當時謹小慎微,對你也是一臉謙卑之態,你對我說,你我兄弟二人之間,不必如此拘禮,我一直記到如今。」
「但什麼是兄弟,兄弟是有人犯錯的時候可以拉你一把,兄弟是若有人被誤解之際,也會堅定的站在你的一旁。」
「李元朗,你說你從不把我當做手下,我也從未把你當過我的上官,我以為我們雖不是同窗,但也有惺惺相惜之性,你那年把我從槐花巷的巷口救起,我當你是知己,當你是莫逆,我本不願沾染何老與梁國舅的恩怨,但因為是你李元朗,我甘願以你為首,但你現在竟然為了一個女子要和我翻臉嗎?」
說到最後,荀瑋也有些氣急:「李元朗,你遲早有一天會栽在這個女人身上。」
李元朗靜靜地聽著,沒有任何反應,等了一會,見他不再開口,然後才道:「說夠了嗎?」
荀瑋說了這許多,但李元朗仍是無動於衷,此刻荀瑋看著他冷漠的態度已經徹底平靜了下來,閉著眼點了點頭。
「好,那就走吧。」李元朗的聲音無波無瀾。
荀瑋抿唇,彎了下/身,向他行了個下官禮,隨後頭也不回出門了。
空氣中凝著死一般的靜,不知過了多久,李元朗在這空無一人的房間輕笑出聲,仰靠在椅子上闔目嘆息,他們每一個人都說自己變了,李圭、荀瑋還有岑青茗,那自己到底是什麼樣?李元朗嗤了一聲,誰知道呢。
——
李圭等荀瑋走後等了一會才去敲了書房的門,過了半天李元朗從裡面走出來。
明明只是剛入了秋,李圭卻看著李元朗身上帶著一股料峭寒意。
李圭低下頭認錯道:「大人,小人錯了,府里已經全部恢復原樣了。」
李元朗點了點頭,邁出了房門,看著正在迴廊里走動清掃的下人,隨意道:「李圭,你跟著我身邊多久了。」
「大概也有十一二年了吧。」李圭側眼偷偷看了下李元朗,保證道:「大人,我下次絕對不做這種事了。」
「這麼久了。」李元朗長出口氣:「就不要再來對我指手畫腳了。」
李圭應了聲,把剛想問荀瑋的話咽了回去。
他看著府院門口,心下黯然,荀大人,怕是再也不會來了吧,他家大人,倒真成了個孤家寡人。
李圭嘆完,便隨即斂神,將手裡剛才暗衛送來的文書案宗都交到李元朗手中:"大人,這是您剛才要的沈遠生平,還有,還有您父親當年案情的記錄。」
第61章 窮思
翌日, 李元朗下早朝時見到了沈遠,他仍是人群裡面最形單影隻的存在,別的朝臣或三三兩兩, 或呼前喚後, 只有他,永遠一個人。
李元朗走到他身邊, 「沈大人,聽說這幾日都察院辦了個大案, 現在正是缺人的時候, 很忙吧 ?」
「李大人說笑了, 這麼多年都過來了, 這點事也不算什麼, 聽說刑部這幾天抓了許多匪賊,怕是李大人要多辛苦一些了。」
沈遠一如既往的謙遜有禮, 說話也是輕輕柔柔的。
他如今也是而立之年, 但卻仍像剛入朝的官員一般誠摯, 一直帶著些不沾世事的執拗,
李元朗就沒見過他發脾氣過, 他初入官場的時候,和那些老官打交道不多, 但每見一人,皆是睥睨之態, 即使是官職最小的, 看見他也都是趾高氣揚之狀, 蓋因他是那屆考生當中最窮窘的, 除了沈遠。
那時李元朗就是一個小小的編修,與沈遠其實也沒什麼交集, 卻是某天李元朗因被翰林遷怒當著眾人責罵了一頓,眾人看著他冷嘲了一番就散了,李元朗面無表情撿起散落在地上的書籍,就是這個時候,李元朗見到的沈遠。
他幫他一起撿起地上的書籍,然後勸慰他不必在意。
李元朗後來向別人打聽過,大家都說沈遠最好說話,人也最是清貧,平素埋頭做事,就沒發過脾氣,唯一一次震怒是因為受害者不堪蒙冤,自盡當場,沈遠當眾發願,要秉公正,執明法,讓那審查的好生落了個面子。
這件事在當時朝中之人口中傳得沸沸揚揚,有人說其虛偽,也有人道其剛烈,不過不管怎樣,都讓當時那名不見經傳的沈遠出了個名,不過後來眾人見他也無甚作為,只是照常在都察院中謹慎做事,對他倒也沒那麼關切了,及至到了幾年後李元朗打聽這件事時,已經變成了一個笑談。
但李元朗看過他出的一些案卷,言辭論調有理有據,刑罰分明,確實沒有違背過他的所願。
沈遠並肩和李元朗走在一起,笑道:「李大人是有何事吩咐嗎?」
「無事,就是久未與沈大人同行了。」李元朗這樣說著,看了眼沈遠腳上的靴子道:「沈大人,內務府今年按例還需給我做雙官靴,但前幾月府里做多了些鞋子,我多了也沒處用,您就去那讓他們幫您做雙吧。」
似怕沈遠不答應,李元朗還加了一句:「沈大人不去,那這官靴也只是白白送給了內務府的人。」
大雲的官靴都是定製的,按品階不同,份例不同,像李元朗這樣的,一般三四年內務府就會按他的尺碼幫其定製,但是像沈遠這樣的,可能七八年都不一定能輪得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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