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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好幾家賣菜煎餅的店,這家田記是有鋪子的,所以還兼賣粥。煎餅攤得薄薄的,裡面裹著滿滿的菜,紫藤野認得豆芽,他們在東州現在也會發豆芽吃,脆生生的又鮮,他很喜歡。
咬了一大口,紫藤野趕緊喝了口粥。他是個適應力很強的人,齊人把辣椒帶到了東州,他能吃辣,所以就要了辣醬。不過這辣度比他習慣的稍微重了一點,不喝口粥壓一壓不行。
但儘管如此,紫藤野還是覺得這辣醬很好吃,忍不住又咬了一口,鼻尖都冒出汗來。等適應了一點,他才覺出粥的香氣,這不是他在家喝慣的最愛的大米粥,也加了很多其他東西,他不能全辨認出來,只知道很香很香。
不懂就問是個好習慣,紫藤野看了看跟他坐了一桌的一位婦人,開口請教:「嬸,我是東州來的,不認得這粥里的料,你能教教我嗎?」
收穫了與清潔工老人同款好奇眼神之後,紫藤野也得到了答案。原來除了大米和他認識的花生之外,裡面還有小米和糯米,還放了蓮子跟杏仁。
老婦人慢條斯理地舀起粥喝了一口,懷著一份優越感告訴紫藤野:「田記憑什麼賣得比別家貴?他家除了味道格外出色些,也是捨得放料。你看外面其他家兼賣粥的煎餅店,哪家捨得放這麼多料?我就不愛吃他們的。只喝米粥,我不能在家喝麼?出來吃就是要吃點家裡不方便做的,你說是不是?」
「嗯,嗯。」紫藤野也覺得值。
東州雖然用錢,但是平時用到的地方還很少。他來的時候有發了一筆錢給他們用,韓信和張澤若也給了他一筆錢。紫藤野覺得自己富裕得不得了,很捨得花。
他人小胃口大,吃了一個塞滿菜的煎餅還喝光了粥,痛快地付了錢,順著街道慢慢遛躂起來。
沒什麼目標,所以他走著走著,就不自覺地跟著幾個拎著小板凳的老人,拐來拐去,拐到了一片綠地上。
「咦,這是什麼地方?」
這是個大清早就很熱鬧的地方。在紫藤野視線所及的右手邊,有兩隊人,每隊都有二十多人吧,著短衣,有男有女,正隨著領頭之人緩慢做著動作。這個紫藤野知道,去東州的齊人也有愛好鍛鍊身體的,每天早上都能見到他們做八段錦或五禽戲,帶著不少夷人跟著學,紫藤野也會,不過少年貪睡,很少去湊這個熱鬧。
右手邊,則散落著三三兩兩坐著自帶小板凳的人,七八人聚集成群,不知在做什麼。
要說共同點,大概在於無論是動是靜是男是女,這兒的看上去都是老人,偶有稍年輕些的,但絕無像紫藤野這般年紀的少年。
紫藤野猶豫了一下,覺得右手邊那群正在揮手頓足的人自己似乎不好插進去,就向右邊走去,見有一處大約五六人,還有空隙,便鑽了進去。
老人們低頭一看,一個童子,便不以為怪,只笑道:「不上學嗎,擠在這看我們下棋?」
「我十四了,東州來看競賽的。」紫藤野再度熟練回答,眾人哦哦幾聲,同樣多看他幾眼,就又去看下棋了。
圍觀的人有坐有站,中間用小板凳放著棋盤,對弈的兩人自然是坐著的。
一個背微駝,鬍子已經花白了;一個高鼻子大鬍子,年紀看上去也不小了,不過頭髮還是黑亮亮的,紫藤野覺得他一定是個有錢人。
但衣著上不太看得出,大夥穿的都是棉布長袍,棉布現在處於一個貴,但不特別貴的價格。鄉里無地庸耕的人家可能還是捨不得穿,或者有一套見客辦大事的棉布衣袍,穿久了打上補丁再繼續穿。但有個幾十上百畝地的人,除了下地干農活,平時也會穿,更別說城裡,省一省總歸能置辦下一身的。
兩人在下這些年風行的象棋,在民間這比圍棋更受歡迎,紫藤野在東州郡也看人下過,知道規則,當下也伸著腦袋看得津津有味,時不時還發表意見:「走炮啊,哎應該走炮!」
圍觀的眾人中有位文質彬彬的老者微微皺了皺眉,但也沒說什麼。觀棋不語是上等人的講究,紫藤野雖然少年音尖銳了一點,但一群看棋的老頭本來就都在指手劃腳七嘴八舌,個個仿佛棋聖臨世,他倒也不顯得特別突出。
駝背老人挺不高興的,自己啪的下了一子,抬頭罵道:「吵什麼吵,李大眼你跟我下天天輸,也好意思教我?」
那個被叫李大眼的果然眼睛不小,瞪著一雙豹眼反駁:「只是這幾天多輸了幾盤,前幾天你還輸多呢。你自己下棋沒我們在旁邊看得清楚,我說兩句怎麼了?」
他倆在那吵吵,其他老頭又去指點另一個大鬍子老人了,那人心態倒好,笑嘻嘻地還跟人討論:「下這?不行吧,他再這麼一走棋,我的馬就要叫他吃了……下這?我看看。」
等那兩人吵完了,他這邊也討論完了,啪的落下一子,卻也不是人教他的,顯然自有主意,純粹跟他們聊著玩呢。
不過圍觀的老頭們過完了嘴癮,也不在意這個。
這一局,大鬍子贏。
駝背不肯了,棋盤是他帶來的,他抓著大鬍子要繼續下,大鬍子樂呵呵的又跟他開了一局。看棋的老人們也累了,站著的少了,多數坐在了自己帶來的小凳上,有的還在看棋,有的一邊看一邊閒聊起來。個個還帶了路上買的早餐,也一併開始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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