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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點忘了,那個李斯呢?阿兄怎麼也不提他了,他養好了麼,沒死吧?」
「沒有。」系統的模擬聲突然怪異起來,「他很好,很健康。」
「嗯?」韓武有點吃驚,因為他知道李斯在獄裡受過刑,又顛簸一路送來臨淄,為此他還特意叫系統給治一治。但不管怎麼說都是七十多的老人了,治好之後這兩年身體虛弱病死掉也不奇怪。
倒是系統說很健康,就挺奇怪了。
正要再問,上首韓信也咦了一聲,韓武一下躥過去:「什麼好玩的事讓我看看!」
韓信讓了讓,沒讓他搶著正在看的一封奏摺。
他確實差點把李斯忘了。在向樹下翁誠心祈禱之後,他才將那些往事都想起來,著實是有一陣子錯亂的。一路又是征戰不斷,他下意識還把李斯當作死在了咸陽。偶爾想起來也總覺得李斯在臨淄恐怕也堅持不了多久。
這時候看到新遞上來的李斯上書,才又想起來這是不一樣的地方,韓武同他說過,李斯被那些父親的同門異人救回來了——這是韓武找的藉口,他總不能說是機器人救的。
他揉了揉眉頭,重新將往事與現事的記憶整理了一下,微微嘆氣。李斯確實在咸陽對他頗為照顧,還為他講過秦律。雖然他現在很清楚那是因為始皇帝的原因,但他總不能將這份舊情當作沒有。所以李斯不管寫了什麼,他都得認真過目,還得好好想想怎麼安置他。
韓武適時一拍案:「阿兄,他們恐嚇了二世,胡亥和趙高沒敢殺李斯家人,我在咸陽時吩咐了一聲,把他們一起帶回來了,現在應該都團聚了吧。」
「嗯,你辦得好。」韓信點了點頭,目光落在李斯的文章上,漸漸凝起了目光,認真起來,不搭韓武的腔了。
韓武也伸頭去看,不由也咦了一聲。
這個李斯,人老成精,到底是掌管過一個帝國的人,就是比別人厲害啊,看事情都是從全局大處著眼,跟魏尚這些只管過一郡之地的人完全不一樣。
他上書不言其他,只諫言齊國開考舉之制,選拔人材。
這就讓韓信很意外了,因為他這次回來,也是準備先看看教育的情況,然後或許一兩年後就要開考舉制了。李斯竟然這時候就上書言及此事,是有異人與他提到過嗎?
他又將這封《諫考舉書》看了兩遍,很快有了決定,令人傳李斯入見。
李斯現在並無官職在身,不過林蘆從韓武這知道是韓信念及舊情救他來齊之後,對他也很照顧,生活上沒有問題。只是當初只他和兩個兒子居住,住的地方不大,現在一家人全從咸陽過來就顯得擠了。
吃飯也只能湊和著,他帶兒孫一桌吃,妻子帶女眷在另一間屋吃。
用飯罷,李斯吩咐諸子和已經成年的孫子孫女單獨來見他。前幾天家人剛到,劫後重生又一路奔波,先休息了一陣,今天他覺得該叫過來說說話,安排一下以後的出路了。
不過人剛到齊,李斯還未開口,未成年孫輩中最年長的那個如驚弓之鳥般撲進書房的門,抖著聲音通知:「大父,宮中宣你入見。」
他好怕啊,怕大父去了宮裡,然後又像上次那樣再也沒回到家,全家被押入獄中等死。
李斯卻眼睛一亮,刷一下立起,急急吩咐:「先散了,李由約束好家中,不許出去亂走,等我回來再說。」自己換衣服,對鏡整衣冠,又找出前兩天剛買來的、從南方海運過來的雞舌香,含了一片在口中,這才款款而出,隨使者進宮去了。
諸子孫齊齊目送他出門上車,面面相覷不知所措,被李由沉聲趕回屋中閉門讀書。李由長子悄聲問他:「大父這是要做什麼?」
李由還未吭聲,還在門口發呆的李成木然道:「如當年入秦故事。」
他心累,他想回上蔡老家,牽黃犬,於東門外逐狡兔,平安放鬆地度過下半生。但是攤平的鹹魚碰上雞娃還雞自己的老父親,就算是鹹魚也得被迫自己翻面。
已經七十三歲高齡的李斯邁進齊國王宮的時候,並沒有太拘謹,而是眼角掃視,快速將周圍看了一圈,驗證了之前聽說的傳聞。
果然啊,不見幾個宦者。灑掃的有中年健婦,也有留著須的男人。
坊間傳聞齊國以後不用閹人,為此衍生出許多議論,大體就是如何保證君主的子嗣不被混淆。不過齊國人討論到最後總是有點偏題,他們老是會提起田氏齊王的祖先,那個為了擴大宗族,讓田氏占有更多城邑而不禁賓客出入內院,得子七十餘人的田常。
結論是田氏血脈早就混淆了都不怕,韓氏至今不曾廣開後宮,有什麼好怕的。
李斯是做過呂不韋門客的人,經歷過民間傳言公子政乃呂不韋之子的謠言,深知民間一般會怎麼議論這種事。議論到最後通常添加很多細節,會越來越不堪入耳。就像田氏祖上生子七十餘人,他才不信田常能那麼不在意血脈,但民間傳言成這個樣子,幾乎成了大家都相信的事實了。
所以他很驚訝,韓氏王宮裡這種舉措竟然沒有傳成不好聽的樣子。思索之後他認為,韓氏在農事上的成就惠及農人,但農人並不是傳謠的主力。根本上來說,是包括田氏在內的士大夫與舊貴也占到了好處,所以也不願意背後嚼舌頭添油加醋,引發對韓氏的嘲諷,無事生非給自己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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