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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請郡守容情,許管氏也於齊地種植楨木。」
「這不太……嗯?」
韓信險些咬著舌頭,這管氏竟然不是來求霜糖和雪鹽的。說什麼種楨木,其實楨木根本不值幾個錢,管氏是看中了韓氏仿佛點石成金的手段,詢問能不能跟著分一杯羹。
韓信不由笑了,有眼光的人還是挺多的,可惜管亢說完話就恭敬地低頭,沒看見,只聽見坐在上首的小郡守低沉的嗯了一聲,算是應承下來,然後也不怎麼說話,簡短應付了幾句就將他打發出來了,只讓他去找自己的門客趙先生。
管亢站在府外心亂如麻,他這回到底賭對了沒有?
他家的財力真不足以插足什麼大生意,但是他打聽到與韓氏微時相交的刀間早就開始在自家山地上種植楨木,又打聽到刀氏從遼西回來之後就將那片地方封上不許人接近,又將不少奴婢遷過去幹活。
再稍加打聽,就得知淮陰早就開始種了,而遼西沒種楨木,卻也圈了許多山地。
管亢就動心了,一咬牙,怕誤了時間,一邊令人在自家山林里移植楨木,一邊不惜走海路親赴遼西求見郡守。不是求他許自己種樹,而是求問能不能將這發財的法子讓管氏也插一腳。
現在郡守似乎是答應了,但這態度又像是不高興,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管亢不敢大意,尋思了一會,讓僕人去打聽陽樂縣裡如今還有哪些齊地來的商人,然後找著一位能攀上關係的去拜訪,一番寒暄之後,管亢沒提自己種樹的事,只憂心地道:「這次前來遼西,不但沒得了好處,似乎還得罪了郡守,這可怎生是好?」
那位也是齊地來的大商是分到了霜糖好處的,聞言自得地捋須,暗暗顯擺自家與郡守熟絡:「韓郡守向來好說話,管兄不必太擔憂,除非是允了定貨卻又拿不出錢,才會惹得郡守動怒。管兄又不曾做成生意,又到哪去惹怒他呢?」
管亢等的就是他這話,趕緊嘆氣,將韓信對他冷淡的事一一說來,就見那大商面色古怪,最終還是沒忍住,哈哈大笑,叫道:「管兄移席附耳,我再同你說話。」
管亢心放下一半,趕緊移席過去,就聽那人附耳悄聲道:「實不好宣揚出去,我等也曾經疑惑一陣,後聽郡守府上說,郡守是近兩月開始嗓音有異,不願意多說話,如此而已。」
管亢愕然,不由也大笑。
他哪裡敢小視爵至五大夫的郡守呢,他只是完全沒有想到,這位郡守年方十五,雖然有點晚,但確實是到了聲音變化的年紀。
根本不是對他冷淡心生不喜,純粹是一副公鴨嗓不樂意叫人聽見罷了。
韓信還不曉得自己的一點小彆扭已經叫人知道了,他把管亢打發給趙振,自己處理了一陣公務,正想去看看田間玉米的長勢,就受到了從齊地來的旨意。
皇帝讓他尋機找東胡打一仗?
韓信有點迷糊。東胡其實在被當年燕國擊退之後,幾乎已經沒有了威脅,只在草原上稱雄,很少找燕國的麻煩,當然也不會來找秦國的麻煩。
邊境上確實有一些侵擾,都是那些東胡部落自己惹出來的,東胡王也未必知道。他們是部落聯盟的形式,各個部族有自己的首領,散落在草原上的牧民,哪有諸夏國家那麼細緻的管理。
所以邊境依然維持著軍隊,不時地巡視,免得這些連自己君王都管不住的傻子來劫掠邊民。
這點事,連特意上報都沒必要,陛下怎麼突然想起來要對東胡動手的?
張良留下使者多問了幾句,送了一鎰黃金,得了消息來告訴韓信:「無事,不過是因得了句讖語『亡秦者胡也』,除了伯南這裡,還有一份旨意送往蒙恬處,令他對匈奴出擊。」
「就東胡和匈奴還能亡秦?」韓信哈哈笑了兩聲,聽著自己聲音嘎嘎的又趕緊閉嘴,掐著嗓子說話,「陛下還不如改一改律令……」
他這句話聲音小了,不是因為聲音,而是知道有點犯忌諱。張良心中一動,順著他的話嘆道:「正是,良行走各地,只見戰亂雖平,黔首在秦律下仍然多有不幸。六國之人被遷往各處,嶺南設郡後又遷了五十萬人,不知多少人破家亡親死於路途。如今為一句讖語又要大起干戈,唉。」
韓信也跟著嘆了口氣。他並不認為南取百越,北擊胡人有什麼不好,也同樣覺得遷移人口是有必要的。但是皇帝做事向來雷厲風行,二十年慢慢完成的事恨不能一年就做完。
就如秦國六世積累,到皇帝這一代,齊楚趙等國本來也以為還能繼續苟延殘喘,等著變局到來,不然也不會出現這種時候仍然互不救援甚至扯後腿的情況。哪知道皇帝就是抱著一舉破滅六國的決心來制定戰略,也果然在親政之後完成了這一壯舉。
然後他想繼續拓土開疆,想將嶺南三郡都在他看得見的時候化為秦土,想將匈奴之患也一舉蕩平,向北開拓更多的土地。
有那樣的豐功偉業在前證明了他的高瞻遠矚,現在又有誰能阻止他,又有誰敢說他不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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