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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是糧食,他也種了!
看到他們表情發生變化,縣尉才滿意,又把何響和他這一什的伍長叫出來,和顏悅色地道:「你二人還有賞賜,記著回去好生耕作,若是種得好,郡守那裡說不定還有加賞。」
何響驚喜地發現,這回他拿到的賞賜很像是糧食的樣子,雖然沒見過,但既然是弄出紅薯這種食物的韓公所賜,那必定也是能吃的吧。
他不知道,這樣的比試和賞賜發生在遼西郡各縣,賞下的種子也不盡相同。當他興沖沖離開令支縣城回家後,先被當過遊俠兒的父親潑了一盆冷水。
何車踏著門檻罵長子:「蠢材,這什麼油菜,跟麥一個時間,種在稻田裡,那不是平白少一季收成?你還允了,還是獎勵,還叫乃翁種!」
說到來氣,他抄起掃帚就要打。何響身手靈活,一邊滿院子躥一邊大叫:「阿父你也不聽我說完,這是韓公賜下的!紅薯和公田的稻麥都是韓公種出來的!」
嘴上喊著,腳下不免會分神,何車一掃帚下去,聽到時收手已經來不及了,幸好他年輕時身手也練得不錯,往下一磕砸在地上,驚疑地問:「哪個韓公,都是他種出來的?」
何響氣呼呼地立定,看著地上揚起來的灰暗叫僥倖,他父親這臂力不減當年的樣子,被打著了還得了,他頂多就是痛幾天,家裡的掃帚可要斷掉了。
口中則把縣尉的話現學現賣:「是淮陰的韓公,如今在南邊做郡守,遼西新來的郡守就是他兒子,聽說帶來十幾輛車,裝的都是種子。要不是我賣力,哪裡輪得到我家,阿父還教訓我。」
說著怕父親惱羞成怒再追打,忙道:「縣尉還說要給我家良種,明天去田典那領。阿父,就是少種一季,能多收兩石,多少也能補得過了——何況這油菜種出來,縣尉說是郡守會來收,用錢買!還有這個玉米,你看分明也是糧食,家裡水田也不多,能在旱地跟麥輪作,怎麼也抵得過了吧?」
何車哼了一聲,把掃帚丟到一邊,拉不下臉認錯,背著手往屋裡走,說著:「我不管了,你自己種去。」
何響把掃帚往旁邊一踢,瞪了在一邊偷笑的兩個小弟,嘴裡嘀咕著:「阿父年輕時以勇力稱雄鄉里,現在怎麼這樣膽小。」
何車自然還是聽見了,回身虛踢了一腳,罵道:「還不是要養活你們兄弟三張嘴!要不是有了你,乃翁早就投軍去了!都給乃翁下地去!」
他成親早,在家待不住去遊蕩了,回來才知道走的時候妻子已經懷上,兒子都生出來了。這時候也沒收心,後來六國歸一,沒了遊俠兒的生存空間,又有兩個小的生得晚,這時候他也三十多了,終於到了要自己承擔家業的時候。
現在何響也不過十九歲,何車還不滿四十,被兒子這麼一嘀咕,當年渾不吝的遊俠氣也冒出來了,叫道:「明天你去把麥種和稻種都領回來,明年但凡不像今年這天氣,種出來多一斗就給人換。狗養的,乃翁不賺這個黑心錢!」
何響應了一聲,把種子去收好了。他阿父啊,都快四十了,還是不安份,對在家種地是一肚子怨氣。他就曉得帶什麼回來都得先挨一頓罵,早就把回話想好了,堵得阿父說不出話,嘿嘿。說真的要不是有了他,阿父投軍去,說不定早死在秦軍刀戈下,屍首都找不著了,哪還能回鄉種地啊。
何響自己對大秦沒啥感覺,但他覺得阿父這一肚子憤憤不平的壞脾氣,大概一半是因為回家種田不合脾性,一半是因為不得不做了秦民,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吧。嗨,反正不關他事,他把地種好就得了。哪天要是起了戰事,他沒準還噹噹秦卒,去給皇帝打仗呢。也不知道到時候阿父是不是更氣了。
濡水這邊的平原地區,只獲勝的什長和伍長發了玉米種子。到了北部的柳城等縣,就是一什有田之人都發了玉米,什長與伍長另有其他賞賜了。
就在各縣賣力比試,獲勝之人回家為這些獎賞歡喜或煩惱不一的時候,韓信已經令郡農監隨行,在郡治陽樂縣附近巡行了起來。
北部多山,落在他眼中,先想到的是此地可伏兵、可圍殲、可用地形脫困!然後才想到,哦,這裡可以種玉米……
他由南而來,南部算是一路看過了,北部卻不曾巡察過,本也是為了了解民情。不過另一重目的,則是找一找張、趙兩位先生同他說過的植物。
據他們所言,一種是本地所有,一種則是同門帶到匈奴和東胡那邊,二者不知其用,但或許也擴散過來了。
果然,才出了縣城不久,韓信就指著路邊農田問:「這是什麼,我在南方不曾見過。」
郡農監看了一眼,恍然道:「難怪郡守不知,這是從東胡那邊傳過來的菜,葉可食,根莖粗大而甘甜,願意買來食用者甚多,故農人也願種。只是此物需得種上兩年才長好,田少的人是不種的。」
韓信不太會演戲,實在裝不來張霖教他的驚訝模樣,只是揚了揚眉,叫人買了一根品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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